46.曾是少年(2)(2 / 3)

再往上,是江吟的臉,神情分不出喜怒,單純覺得他緊繃起來的唇線有些性感。

“袖子挽起來,我看看。”

她下意識搖頭,不想給他添麻煩。

腦袋裏瞬間想好說辭,今天的所作所為,單純是看不慣炸藥包的德性,明明戴那樣高尚的軍徽,行為做派和地痞流氓沒什麼區別。

江吟歎口氣,坐到旁邊,“哪隻手?”

薑皚:“已經包紮好了。”

他抬眼瞧她,那高冷孤絕的眼神似乎在說:你放屁。

迫於淫威,薑皚不情不願伸出左手。

江吟放輕動作,把作訓服過長的袖子挽起,怕碰到傷口,神情格外謹慎。

薑皚稍吸一口氣,他的動作立刻停住,皺眉問:“碰到傷口了?”

她眨巴幾下眼睛,“不是,看著你我有點緊張。”

“……”

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一寸長的傷口。邊緣殘留著細碎的玻璃渣,看起來鮮血淋漓,不過傷在表皮,不深。

江吟起身,準備去和裏麵的醫生借工具,這麼等不是辦法。

萬一表層感染發炎,小姑娘家的,留下傷疤總是不好。

薑皚以為他要走,“你真的是來看我一眼就走?”

江吟垂眸,目光落到她抓住衣角的左手上,“你受傷,我有責任。沒有處理好傷口前,我不會走。”

薑皚福至心靈,鬆開手目送他一路走進旁邊的診室。

教官連教授過緊急處理方法,平常舍友跌打損傷,都是江吟處理,一來二去熟能生巧,他拿脫脂棉蘸著酒精給她消毒,期間麵前的姑娘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問:“不疼?”

薑皚搖搖頭:“還好,可以忍受。”

麵上雲淡風輕,實在讓人找不到撒謊的痕跡。

江吟語氣淡淡,“這都可以忍受,為什麼今天下午不能稍微忍一下?”

他指的是炸藥包那件事。

薑皚愣怔片刻,神色稍許不自然,“他說你。”

江吟停住手裏的動作,微抬起下頜,一向凜冽的目光突然柔和了幾分,“他說我,所以你氣不過?”

這話經他口說出來,變得纏綿悱惻,繾綣多情。

薑皚咬了下舌尖,喚回飄飛的思緒,不說話,就拿清涼的眸子瞅他。

江吟給她纏好紗布,“以後別拿自己的安全賭氣。”

她溢出一個鼻音,聲音悶悶的,“嗯。”

江吟垂眸,看到她耷拉著毛茸茸的腦袋,像隻受傷的小動物,沒忍住抬起手,直到溫熱的掌心落到她發頂上。

彼此皆是一怔。

江吟清咳兩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回去別碰水,發炎了會留疤。”

薑皚彎起眉眼,“謝謝你啊。”

-

薑皚拿到江吟的微信是軍訓彙演當天,連長破例留下私人聯係方式,反觀一直要和後輩保持距離的副教官,江吟的作風是太高冷了些。

最後迫不得已,他說了個微信號,隊裏的女生難掩雀躍,全部添加。

彙演是連隊繞操場一圈,經學校領導以及軍隊營長的考核,評選出軍訓連嘉獎以及表彰個人獎項。

十九連當選,獎狀發到連長手裏,隊裏的人商量,讓連長把獎狀帶回去當成留念。

可這些話沒等說,教官們就要立刻乘車到下一個訓練學校。

朝夕相處兩周,臨別依舊會有傷感的情緒。

其他人都在合影,薑皚對這些不感興趣,自己捧著手機準備回宿舍。

江吟的微信設置添加好友直接通過。

頭像是個卡通形象,朋友圈空空如也。

薑皚隨手翻了翻,撇撇嘴按滅屏幕,怕不是小號,不想被打擾私人生活,專門設個號加他們這些麻煩人。

她抬頭看了看遠處連綿的山,十四天的艱難日子熬過去,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熬。

目光下落,看到樹下站著的人。

穿著作訓服裏麵的短袖,腰帶鬆鬆挽在手腕上,他抬眼,和對麵的人視線交織。

薑皚和他對視,彎唇笑了一下,幾步走到他跟前。

上下打量他一眼,“學長,你做人可不厚道啊。”

江吟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眸漆黑,聞言微微抿住唇,“什麼?”

“微信,是小號吧?”

他怔愣住,掩下眼簾,神情很淡,“是。”

薑皚捏著手裏已經空掉的塑料瓶,聲音輕脆,很能理解他,“我猜對了。”

江吟手抄進兜裏,脫掉規矩的作訓服,他們之間的距離又近了許多。

現在隻不過是學長和學妹的關係。

沒錯,也最容易發生奸情的那種關係。

薑皚:“對了,我們開始選課了,你們經院有什麼選修課嗎?”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道,“最好是大一大二一起上的那種。”

江吟淡睨她,手抽出來,連帶著手機,調出個人聯係方式遞給她。

言簡意賅:“選課的時候可以聯係我。”

薑皚低頭,屏幕上的二維碼是微信號,中間的頭像與剛才的小號不同。

她語氣聽起來有點詫異:“你這是要加我?”

江吟把手機轉了個圈,正麵朝她,“工作號,不是私人號。”

薑皚還在為自己輕而易舉要到聯係方式慶幸,乍然聽到他這句話,整個人蔫巴了,“你到底有多少個號啊?”

江吟低低笑出聲,“沒多少。”

薑皚掃他,個人資料蹦出來,這邊網絡異常,沒能加載出他的頭像。

教官連集合,江吟被隊友叫走,還是前幾天的那男生,露出討喜的小虎牙攬住江吟的肩膀,“學妹,我們要集合,江吟我就帶走啦?”

薑皚點點頭,“帶走吧。”

江吟揉了揉眉心,她話語中那股自然勁兒怎麼那麼明顯呢。

走出薑皚視野範圍內,小虎牙陰測測笑道:“炸藥包有個內定的獎項,突然沒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江吟裝作聽不懂皺起眉,“什麼?”

對方瞪大眼睛,“你別給我裝,炸藥包是他們的班長,獎項肯定得看麵子給他,我昨天瞧見江叔來接你去吃飯,指不定你嘴皮子一掀,說出什麼話來……”

江吟側目睇他,“太聰明不是好事。”

小虎牙自覺噤聲,不再提這件事,話鋒一轉到迎新晚會。

A大每年一度的盛會,輪到他們這屆學生會承辦,壓力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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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周圍有不少出租房,價格高低不一。

薑皚找中介幫忙,最後敲定一間,下午房東來開門,她早到十五分鍾,從小區的綠化區閑逛。

房東晚到十分鍾,中介先找到她,在門口等著。

屋子在十二層,兩室兩廳,中介和薑皚閑談:“你們是幾個人住?”

最近幾年,大學生不習慣宿舍條例外宿並不罕見,他一周能接待三四位。不過外宿有外宿的隱患,男生還好,幾個女生住在一塊也挺不安全。

薑皚淡淡開口:“我自己住。”

中介愕然,端詳她一會兒,“兩室兩廳,會不會太大了?”

薑皚抬眼,聲音中隱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不會。”

中介明顯感知到她話中的情緒,不再自討沒趣,安靜站到一旁等房東。

片刻,一個中年女人氣喘籲籲從電梯裏出來,“不好意思,路上堵車。”

是電話裏和她聯係的聲音沒錯了。

薑皚微揚起下頜,讓開道請她開門。

主臥朝陽,裝潢偏西式,有扇落地窗,視野不錯。

薑皚隨意逛了逛,拉開客廳的窗簾,向外能看清A大的樓宇建築。

房東走到她身邊,“這間房子買下就沒住過,挺幹淨的,不知道你滿意嗎?”

薑皚掩下眼簾,“蠻好。”

房東喜笑顏開,她這房子租價比較高,靠著學校,沒幾個大學生能租得起。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願意租的,自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中介把擬好的合同遞過來,“你們兩位看看,沒什麼問題就簽字吧?”

薑皚掀開扉頁,指腹輕輕摩擦著頁腳,耐心從合同的第一條往下看,她越是字斟句酌,中介越是難耐。

他摸不清這姑娘的脾性,往常的推銷話語到她這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所有的精明算計,對她,一概沒用。

薑皚連眼都不抬一下,拾起桌麵上的筆簽好名。

等房東簽完,收起她那份合同。

晚上要到輔導員辦公室簽外宿協議,薑皚沒多留,和房東道謝後乘電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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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迎新晚會開始招募主持人,文藝部部長想請新傳學院的師哥來主持,據說那位師哥,已經拿到央視某個頻道夜晚直播間的邀請,隻要一畢業就可以上崗工作。

江吟頷首應允,“那女生呢?有人選了麼。”

“……有的形象好,但氣場壓不住台麵。”

江吟垂眸思忖,“要不票選吧。”

文藝部部長:“萬一選出來人家不想幹呢?”

邊上的人嬉笑道:“這種上台麵的事兒,有誰不想幹。”

“那就先票選吧。”江吟認真地想了想,上台麵這種事兒,他還真認識一個不願幹的,“願不願意,另說。”

既然是學校裏的迎新晚會,每個院都會往上推人選,按例是選新生主持,這屆的話題人物也就那麼幾個。

江吟回到宿舍,洗完澡出來,學校網站上已經放出來投票欄。

他點開鏈接,往下滑動界麵,看到薑皚的名字時,手指一頓。

舍友抱著籃球進來,“女主持還沒選出來?”

說完,就要坐到床上,誰知正認真看數據的人支起腿,硬是撐住他下沉的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