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4月,上海。
這是一片高新開發區,聳天而立的高樓鱗次櫛比,偶爾從樓的縫隙中抬頭望天,也隻能看見那被天空劃破了的殘片。
“雲哥哥,給你啊!”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拽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小男孩的衣角,手裏還拿著一個小巧精致的水晶雙魚,眼睛裏都是淚水。
男孩默默的接過水晶雙魚,伸手撫了撫女孩的臉頰,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緊閉的房門,眼角裏似乎要流出幾滴淚水,男孩子努力的聳聳鼻子,把悲傷的雨滴又咽回了心裏。
“雲哥哥,這裏是我自己省下來的零花錢。”女孩捧著一個兔寶寶的儲錢罐,晃了晃,裏麵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
男孩搖了搖頭,柔聲說:“乖,秋妹妹,哥哥不需要你的錢。”
“你不要嗎?”女孩一聽頓時眼淚啪啪的往下掉,“哥哥,這是我自己的錢啊,不是爸媽的。”
男孩剛要去擦女孩臉上的淚流,身後緊閉的門砰的一聲打開了,一個和小男孩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走了出來,似乎有些膽怯,出來的男孩顯得畏畏縮縮,手裏拿著一個存折。
“哥,這是爸爸給你的錢,爸爸說,爸爸說--”看見男孩眼裏突然冒出的寒光,他的話頓了頓,又繼續說:“爸說你終究也是姓過沈的,以後你想姓什麼就自己--”
外麵的男孩猛地一把奪過存折,眼淚卻是再也止不住了,男孩流著淚,嘴裏卻仍然倔強的說:“謝謝爸,我以前姓沈,以後還姓沈。”說完一把拉開小女孩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哥。”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喊聲不禁讓他的腳步停了停,但隨後仍然不回頭的走出了家門。
望著雲哥哥遠去的背影,女孩雙手顫抖著,突然猛地把儲錢罐砸到那扇不敞開的門上,崩裂的碎片和散落的硬幣散落了一地,嚇得出來的男孩猛地退後了幾步。
“我恨你們!”房間裏,隻留下女孩充滿寒意的嘶啞的聲音和還在滾著的不倒的硬幣。
上海的街道上,一個小男孩孤獨的走著。這繁華的都市仍然無法掩蓋男孩寂寥的身影。
“怎麼樣?這次在南極采集的標本都帶回來了嗎?”
在一輛行駛在上海最繁華的街道上的轎車裏,一個雖年邁但精神矍鑠的老者對身邊的年輕人說。
年輕人正襟危坐,臉龐中卻透著微微的興奮。
“林教授,都在這呢,一樣都不少,你看,國家派了這麼多的人保護著,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年輕人拍拍身邊的密碼箱,又輕輕的摸了下,眼光裏都是寵愛孩子般的笑容。
沈飛雲渾然不知身邊的車隊上有著世界上最為著名的生物學家,隻是在車隊過後突然看見馬路上有個閃光的東西,剛好是綠燈,沈飛雲走近一看,是一個很奇怪的猶如水滴的玻璃飾品。
沈飛雲看看車隊,早已經走遠了,看看似乎不值什麼錢,就順手扔在衣兜裏,依舊低著頭走著不知該往哪裏的路。
2002年八月,北方某小城。
這是小城中唯一的一所高中,壟斷的教育讓小城和這附近鄉下的所有學生都要到這所高中來念書,這天是新生入學的日子,校門進進出出的都是家長和剛剛上完初中才有些青春年華樣的學生。熙熙攘攘的人群把平常頗安靜的學校弄得熱鬧非凡。高二高三的學生好奇的看著這些準高中生們,就如同看以前的自己般帶著些回味的笑容。
“同學們,今天是大家第一天來我們學校上課,大家互相熟悉一下,都做個自我介紹,來,就從邊上的這位同學開始。”班主任笑意盈盈的說著如同例行公事的話。
大家都剛剛結束了初中生活,也都或多或少的比初中時少了幾分羞澀。這些人大多都十分幽默,也有人諾諾不能講出幾句話,但大家也都哈哈一笑而過。
輪到一個個子不高的男生,大家突然都止住了嘻嘻哈哈的言語,隻覺得他那麼往那一站,真的好特殊,好特殊。
“我叫沈飛雲。”男孩眼睛望了一下四周,悄然一笑。
他怎麼會這樣呢?坐在前麵的詩婷婷心裏暗想。當他一站起來的時候,就帶著一種寂寞的憂鬱。那恍若晨星的眼睛卻散發著失落和難以落幕的怨恨。還有他那笑容,真是漂亮,又真是落拓。
沈飛雲渾然不知自己的笑讓很多人心潮起伏難以平靜。他隻是低著頭,輕輕撫著課本,宛如是自己的情人般。突然想起了以前小學時候秋妹妹幫自己包的書皮的樣子,心裏不禁又是一陣難過,可心裏難過,臉上卻依然是笑意盎然。
忘了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我們彼此望著對方的臉,一張微笑的,純真的,憂傷的臉,那一刻,永遠的如徹骨般刻在記憶裏。即使是忘了你的臉,忘了你的名字,忘了生命中的曾經,我還是會記得,那臉上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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