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離開的時候,手機響了,江盈看一眼來電號碼,接通電話:“傅先生,您好。”
“現在有空?”男人的語氣聽上去不是在發問,是確定。
江盈說:“本來沒有,不過也可以有。”
“很好。”
雖然對男人的性格隻有寥寥幾句對話過程的捕捉,江盈大膽推測,這樣的語言方式和語氣,如果不是一個妄想症患者,那就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站在社會頂端的成功人士。這類人有著過人的才能,但通常性格怪異,被眾星拱月捧得太高,習慣了打斷他認為不合理或多餘的話語,我行我素,有著自己的怪癖。
江盈立刻對他產生了興趣,因為這個男人和張薇薇形容的“客觀因素人物”有著很大層度的相似點,也許可以成為她的素材標本。
“傅先生在附近?”江盈下意識環顧四周。
“在你麵前。”西裝筆挺的男人出現在江盈麵前。
江盈也算是經曆過生死的人,看人一向看得深且準,並不為英俊不凡的外表所迷惑。
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好像在哪兒見過他。
或許是個名人,在電視或雜誌封麵上。
江盈收起手機,微笑著說:“幸會,傅先生。”
恃才傲物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看了她良久,眼底帶有困惑,像是恍然間頓悟了什麼,原本麵無表情的臉生出幾分溫度,又驟然降溫:“我可以坐下來麼?”
“當然。”江盈抬手示意他坐,然後不露聲色觀察著他。
男人身材比例完美,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看似儒雅紳士的外表下藏著與生俱來的冷峻嚴厲,那雙幽深的眼瞳阻擋著旁人探尋的視線。
深不可測。
即便是善於發現人們內心的江盈也捉摸不透他。
男人的外貌特征證實了江盈剛才的推斷。
果然霸道暴君。
“傅先生意氣風發,不像是常年失眠的人。”江盈的聲音空穀幽蘭般酥軟人心,語氣就像和老朋友敘舊。
麵無表情的男人似乎有所動容,一雙洞悉一切的黑眸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看,從露肩薄襯衫到腳上的高跟涼鞋,“江醫生也不像參加過戰場救援的醫務人員。”
看來他已經查過她的底了。
“傅總,您的咖啡。”服務生端來咖啡和甜點。
“謝謝。”
江盈打開話題,狀似隨口一問;“傅先生是這裏的常客,在附近的公司上班?”
他掏出一張名片推到她麵前,說:“插隊的費用我會如數打進江醫生診所賬戶,從現在起,請讓我看到你的專業水準。”
名片上沒有公司或職務信息,隻有“傅書辛”三個字,下麵印著一串手機號和座機號碼。
江盈低頭看名片,她沒戴眼鏡,精致漂亮的五官很難被忽視,低頭的瞬間,耳邊幾縷碎發被空調風吹散,她下意識用手指撥開,這樣不經意的一個動作格外楚楚動人。
傅書辛的目光落在她春光乍泄的領口處,眯了眯狹長的鳳眸:“以後別穿這樣的衣服。”
江盈驀地抬頭:“什麼?”
他若無其事地別開臉:“沒什麼。”很快又將視線定在她臉上。
生死一線,三天兩夜寸步不離的守候,他此生無法忘記。
江盈抬眼對上男人深而熾熱的眸光,抿唇笑出一對淺淺的梨渦,扯回話題:“可是,我的病人還沒有同意您的這種插隊行為。”
男人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長指在手機屏幕上輕觸幾下,勾了勾唇,說:“那倒未必。”
江盈的手機短信提示音連續響了好幾聲。
全是Sleep peacefully最近幾天預約好的病人發來的,他們紛紛聲稱有事,要推遲幾天再來做診療。
男人冷酷的臉上雖然沒有過多表情,但江盈可以從他眼底輕微得難以捕捉的基本情緒判斷,這事是他幹的。
推遲預約時間,她可以理解患者的行為。因為大部分人的焦慮和抑鬱,都是在金錢、物質上得不到滿足,從而自尊受挫,自卑自閉而引起的。
她還遇到過一個案例,患者就診期間幾度自殺,後來他把所有的積蓄都買了彩票,那場球賽贏了近百萬,幾個月後,這名患者的抑鬱症不治而愈。
盡管早就察覺到他一直在看她,江盈仍是維持著優雅的笑容,舉了舉咖啡杯,說:“如果傅先生的插隊費可以讓這幾位患者從心靈上得到滿足,也算是為社會做出貢獻。”
傅書辛唇角微微上揚,這種禮貌紳士的笑僅僅是為了應付人際關係,江盈從他眼中捕捉不到任何發自內心的喜悅。
隻是這樣的笑容,竟讓她怦然心動。
他的視線重新回到她臉上,“江醫生的讚美並沒有讓我得到滿足,因為我不是慈善家。”略帶輕佻的語氣透出幾分真假難辨的認真:“我反而對你比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