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號,我用手機群發了一條短信“把你的傷痛告訴我,我來寫你的故事。”
發完後,我又有些後悔,手機裏的聯係人大多是很久不見的,很有可能會因為我這條短信而把我拉黑。
可一分鍾後,真的有人回複了。
其實,第一次見蘇望北的時候,我早該料到他身上有很多故事。
我和他約在武漢某個咖啡館見麵。人生第一次因為一個故事而見一個網友,其實對於我,我把他的電話記下來就是奇跡了,更沒想過見他。也沒想過我對這場見麵這麼認真拘束。
中午的陽光很好,我特意選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把背包裏的筆記本來了出來。我深吸了一口氣,畢竟是我人生第一次采訪還有見麵。
我盯著空蕩的門口,很快進來一個人。我的心停了一秒,他來了。蘇望北來了。
剛從某個遙遠的地方趕過來,身上還染著灰塵。白色的上衣胸前有兩個誇張地貓頭鷹。我自以為蘇望北是屬於很幹淨守分的男人,但蘇望北真實給我的感覺就是不拘束。
他又是如何在我麵前做到不拘束的?
“白思?”蘇望北坐在我對麵,靜悄悄的問了句,那樣子如同認識了很久一般。
很像一個人,我低著頭細細想,然後瞥見他胳膊上的傷疤。很大一塊,如果他不擼袖子我是絕對看不到的。這和記憶中的某個人大相徑庭。
我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怎麼可能是那個人呢?
我點點頭,雙手壓著攤好的筆記本,蓄勢待發。
蘇望北抓了抓下顎。“我的故事很簡單,不用記筆記。”
我心下一靜,聽他的話把筆記本收了起來。
“要吃點什麼?”
“我……隨意吧?”
“那就點兩杯濃咖啡吧,你不是最喜歡濃咖啡嗎?”蘇望北自然的說道。
我愣了愣,目光緊緊盯著他裸露的手臂。
蘇望北微笑的把袖子扯平,這讓我意識到自己灼熱的眼神。我抬頭對上他的眼神。“你對我說的,忘了?”
我點點頭,因為記憶力確實沒這一點。
和他聊天斷斷續續有一年,想燒開的熱水,從熱烈到冷淡。要不是這次采訪,根本不會激起和他的交流。
蘇望北輕輕笑了,他在菜單上又加了兩份意大利麵。吃完後,我們約著去了江邊散步,蘇望北講他的故事。我用自己的記憶記下他說的話。
他說高中那會交了一個女朋友,其實心裏暗戀的是另一個人。女朋友懷孕了,他就把對方甩了,偷偷跟著暗戀的女孩在她生活的城市帶了兩個月。這兩個月他拚命的找工作,就為了離她更近一點。
我問他“那故事最後呢?”
蘇望北終是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明天再說吧。”
回去後我把資料整理了一下,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我按時出現在約定的地方,蘇望北卻告訴我他回家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內心對故事渴望嚇到了他,讓他覺得心裏禁錮。
還是他根本不想見我?
2
那段時間蘇望北消失了好一段時間,我新發表的小說也寫到了故事結尾。可筆記本上為他留的那幾頁空白,我就是不想翻過去。慢慢地,小說裏故事的結局也放慢了。
距離第一次和蘇望北見麵已經是半年後了。
這半年,我從武漢移居到了廣東。
蘇望北出現的時候,我正在部門聚會裏。喝的酩酊大醉的我差點就暈過去,看到蘇望北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清醒了。
他走到我麵前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的關注點完全不在他不在的日子,隻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麼巧,這個人剛好出現在我麵前。
我忍了忍,還是把喝進去的酒吐了出來。
我記得我閉上眼睛,還在想是不是做夢。慶幸的是第二天蘇望北真的出現在我的麵前。他穿著清淡顏色的長袖,穿梭在我家。
我揉著眼睛從房間裏出來,看著他坐在餐桌旁,有些驚訝。
他解釋道:“我失業了,在酒吧駐唱。你和那幫朋友出現的時候,我就認出了你。看你實在不行了,就想幫幫你。”
我忽然笑了,問他:“你不早點過來?”
後來,我便和蘇望北在一起了。我和他同居了,君子之交,同居的那段時間我並未和他做過什麼過分的事。
和蘇望北在一起很平淡,他不會創造任何驚喜,也不會給我任何好聽的話。我漸漸會拿蘇望北和前麵兩個男朋友比較,對蘇望北那張臉也有了其他想法。他長得好看,卻不擅於做討喜愛人的事。
一直到漫天飛雪的冬天,我穿著呢子大衣站在不遠處,望著蘇望北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他懷裏的女人低著頭,大波浪的長發在風中飄揚著。我猜想那肯定是個美麗的女子,我的表情很不自在,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倆。
蘇望北突然把懷裏的人推開,瞪大了眼睛盯著我。
“白思,好久不見。”光這一句,就將沉浸在蘇望北眼神裏的我拉回來。
我慢慢紅了眼睛,緊緊看著張婧。初中同學,原來是蘇望北的前女友。蘇望北站在三米外,一句話都沒說。
“望北,我走了。”
“嗯,我送你。”
“不用……”張婧睨了我一眼。“你女朋友還在等你。”
蘇望北這才回頭繼續看著我,我低頭盯著鞋麵,快速的從他們間穿過。很沉悶,什麼都不解釋的越走越快。
真的是沒救了,整個晚上,我等了蘇望北一個晚上。淩晨時分,內心某處“撲通撲通”的發出細微的響聲。我緩慢的掏出手機,按緊第一個聯係人,發出一條短信。
“我們分手吧。”
按完後,我驚得把手機塞進枕頭下麵,甚至希望蘇望北別看見,看見也別答應。
我……我就是一時衝動。
過了一會兒。
蘇望北發來一個字。
“嗯。”
蘇望北很輕鬆的答應了。幾次的感情都有很大陰影,分手並不是很容易的事,可到了蘇望北這裏,我竟然很輕易的離開了。我很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喜歡我,他淩厲的態度讓我很快從他家搬出去。
坐在去外省的火車上,我愣愣地望著他給我的最後一條短信,想象著他和張婧的片段。簡簡單單的就談了場小戀愛,而我……隻是心疼,沒流淚。
到了外省後,我在廣東本地找了一份並不歡喜的工作。
編輯。
公司讓我一個星期內寫一篇短文故事交上去,那些天的我處於分手階段,一直是無恙不理的狀態,根本沒有好的狀態寫出東西。
我想起筆記本上那篇未完成的故事,然後給蘇望北撥了一個電話。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