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危情(1 / 3)

當一切都過去了之後,你才會發現,生活中的美好,其實是那麼令人心顫的值得珍惜……

1。 解剖驚魂

再詭怪的事都有可能在醫學院發生。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紅十字醫學院男生宿舍樓早熄了燈,突然對麵近百米外實驗樓方向傳來了一聲尖厲的慘叫聲。

那叫聲太過尖厲了,整棟男生宿舍樓都聽到了。平日裏,小夥子們也常有喜歡惡作劇的,所以剛開始大家雖然一驚,卻以為又是哪個人在裝神弄鬼,還有人笑道:“又是誰在‘詐屍’,這小子學得還真像……”

話沒說完,第二聲慘叫聲突然又響了起來,這一次的聲音格外長,分明是從實驗樓裏傳過來的—那個實驗樓本來是學院專門為進行解剖學研究才蓋起來的,一向有點陰森森的味道。

整棟男生宿舍樓裏的人不由得都駭然色變:“誰,這是誰的聲音?”

有人顫聲道:“好像是守屍房的老白。”

老白是個古怪的老頭兒。也難怪,標本屍體房裏把門的人難免都有點怪異,一年到頭都難得聽到他說幾句話,大家跟他打交道,也隻有是在去屍房提標本屍體時跟他對上兩句,他的聲音總有一種讓人難忘的特異,像啞了嗓子的貓頭鷹似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呢?難道今天的夜晚和平時不一樣?

這麼晚了,確實還有一個人在實驗樓的解剖房裏加班,這個人就是醫學院的副教授趙凡宇醫生。趙凡宇今年三十歲還不到,卻已經因為教學和科研上的出色成果,在醫學院裏赫赫有名了,最近他手裏又有個研究項目正在吃緊階段,所以特別忙,偏偏他的助手小雪身體又不適,請了三天假,所以今天晚上他一直忙到十點鍾才剛剛吃完晚飯,碗一丟就又去了實驗樓。走進解剖室,他照例電話通知老白送一具新的標本屍體來,然後就換上無菌衣,戴上塑膠手套,認真做著解剖前的準備。

老白是既管標本屍體房又管實驗樓的門衛,接到趙凡宇的電話,他就推著安放標本屍體的移動車到解剖房來了,他的腰間晃蕩著一大串實驗樓裏各個科室的門鑰匙,它們互相碰撞發出“嚓嚓嚓嚓”的聲音,在空空的樓道裏爭先恐後地響著,傳進解剖室,讓趙凡宇覺得身上冷颼颼的,有那麼一點怪怪的感覺。

不過趙凡宇一向不相信什麼鬼神之類的學說,所以很快也就釋然了,待老白把標本屍體車推進解剖房,他衝老白笑了笑,道了聲“辛苦”。老白那張蒼老的臉禮貌地回了他一個微笑,可給趙凡宇的感覺是,老白今天的這個笑比哭還難看。

趙凡宇把標本屍體從屍車移上解剖台,他今天要做的是胸外科解剖,他之所以這麼用心地做這項研究,除了教學和科研的需要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三年前他深愛著的女友林綺突然被一場肺部病變奪去了如花的生命。這也是趙凡宇如今事業有成而依然獨身的原因,他發誓一定要把這個堡壘攻克下來,否則對不起死去的林綺。

他心裏默默地念著“林綺”的名字,定下神來,就掀開了標本屍車上的罩單。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四肢修長,麵目清秀,身上還帶著一股冷庫裏的寒氣。趙凡宇按照慣例打開解剖台上的一個開關,固定了標本屍體的手足,然後就拿起電鋸,準備鋸開標本屍體的肋骨,做胸內解剖。

趙凡宇果斷地按下開關,當電鋸的鋸刃向標本屍體的胸腔猛鋸下去的時候,突然一股殷紅的鮮血噴濺出來。趙凡宇大吃一驚:作為標本屍體,身上的血都應該是近於半凝狀態的,怎麼會有鮮血噴濺出來?他立刻將手裏的電鋸停了下來。

幾乎是與此同時,他吃驚地發現,在已經被鋸開的標本屍體的胸腔裏,一顆鮮活的心髒居然還在“撲撲撲”地跳動著!

2。 搶救無效

趙凡宇心裏驚叫了起來: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自己怎麼會解剖了一個活人?

可那心髒是真實地在跳動著的。

趙凡宇慌慌張張地打電話叫來老白,口齒都有些不清了:“這是怎麼……屍體是活的?”好一會兒,他才突然覺得這不該是著慌的時候,於是立即又拿起電話打學院保衛科。打完電話轉過身來的時候,卻見老白正木木地站在手術台邊,顫抖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片刻之後,老白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嚇得“啊”地尖叫了一聲,臉色變得灰白;又過了一會兒,大概他才剛剛想到這事兒應該有他自己逃脫不了的幹係,驚恐得“啊—”發出了第二聲慘叫,瘋了似的就要往屍體身上撲去。

趙凡宇一見這情景立即拉住了他,並且立刻打電話急呼助手小雪趕來。隨後,他讓老白坐在一邊,自己開始了對這個所謂的標本屍體的急救—不管是怎麼回事,就當活人先搶救再說。他在心裏狠狠地罵自己:居然連活人死人都沒辨別清楚就動了手,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再當醫生?

實驗樓的走廊裏,腳步聲越來越多,保衛科的人首先趕到,隨後各科相關醫生也來了,氧氣瓶、呼吸機等各種急救儀器都調了過來,人人都為這個聞所未聞的變故慌了手腳。

足足忙了三個多小時,趙凡宇一直沒有從手術台上撤下來,這多虧了他的助手小雪。盡管小雪剛進來時也嚇得驚叫了一聲,但如果不是她及時趕到,一直堅持站在趙凡宇身邊默默配合的話,趙凡宇是無論如何也支撐不住的。

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可那個錯當標本屍體的小夥子最終還是不治而去。趙凡宇神情疲憊地從解剖台上下來,獨自走到實驗樓走廊盡頭的窗戶前,呆愣了半天,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這時候,從他背後伸過一隻手來,給他遞上了一支白塔煙,趙凡宇不用回頭也知道,此刻站在他背後的一定是小雪。

趙凡宇轉過身來,怔怔地抬起頭,看到小雪的臉上也有因驚恐勞累而帶來的蒼白,可唇角還在勉強地向他微笑著。小雪安慰趙凡宇說:“趙醫生,這不能怪你,你也是無心的。我想院領導不會過於處分你的。”

趙凡宇搖搖頭:“可是,那是生命啊,我永遠無法原諒我自己!”他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傷痛,隨後低下頭去,埋起了臉,終於肩頭忍不住聳動起來。

小雪站在他身邊有一會兒,忽然伸手輕輕抱住了他的肩膀。這麼多年,小雪從來沒有看到這個男人哭過。

好一會兒,趙凡宇才平靜下來。他似乎有些難為情,輕輕推開小雪,低聲道:“謝謝你。”小雪想說什麼,顫抖著嘴唇,欲言又止。

趙凡宇驚愕道:“小雪,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小雪看著趙凡宇說:“我……我有些害怕。趙醫生,你不覺得,那個人長得很像陳健?”

陳健?趙凡宇一想:對呀,記得自己剛看到屍體時,曾經有過一種奇怪的感覺,原來是眼熟!沒錯,是像陳健。

陳健是小雪半年前經人介紹認識的男朋友。可陳健又是趙凡宇和小雪之間的尷尬話題,因為幾年來,雖然小雪從沒向趙凡宇表明過什麼,但趙凡宇知道,她其實一直在默默地暗戀著他,隻是趙凡宇一直無法從林綺的死亡中解脫出來,也就裝著毫不知曉的麻木樣子,沒有對小雪表示過什麼。小雪其實是在對趙凡宇絕望之後,才與追了她半年的陳健好起來的。

學校向警方報了案。

3。 雙生因緣

其實那死去的小夥子不隻是像,簡直活脫脫就是一個陳健的翻版,第二天,趙凡宇見到陳健時,心裏不由就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以前,趙凡宇曾遠遠地見過陳健幾麵,不過都是從辦公室的窗戶裏看到他在樓底街角來接小雪下班,今天算是頭一次麵對麵,因為陳健聽小雪說事故中的這個人像極了他,就硬是要小雪帶他來看看。趙凡宇發現陳健是個很陽光很帥氣的小夥子,看到他時就想起昨晚一個同樣年輕的生命在自己手裏結束,心裏就湧起絲絲的痛。趙凡宇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張年輕的臉,甚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陳健顯得挺善解人意地勸慰趙凡宇說:“趙醫生,你也不用太難過了,這隻是一個意外,誰會想到推到解剖台上來的會是個活人呢,聽說死者在這之前其實就已經被人下了藥的?”

確實沒錯,醫學院著名藥理學教授高博士根據趙凡宇講述的事發全過程,斷定死者一定在上解剖台之前就被人下了巴比妥一類的藥物,那劑量足以致命,並讓人先處於假死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