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七個月零十天
時夏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現在是半夜十一點三十分。
他走的那天是上午十點,這麼說就是九年七個月十天又十三個小時三十分。
“這些年去哪裏了?”
這麼長時間不見,是不是應該敘敘舊?
“Stromboli。”
“...哦...”時夏拖長聲音應了一聲,眨眨眼,“那是什麼地方?沒聽說過。”
“你不用關心那是哪兒。”沈一城沒好氣的狠狠吸了一口煙,吐出幾個煙圈,“還是先關心你的腎吧。”
時夏聳聳肩,掏出最後一根煙含在嘴裏,偏頭往沈一城靠過去,她的煙碰上了他叼在嘴裏的煙。
沈一城背一緊。
時夏吸了一口,兩支煙相接的地方在夜色裏明明滅滅。
六塊錢一盒的劣質煙。
時夏吸出了不同於以往的味道。
沈一城就那麼坐著,任由她靠近又遠離,神情寡淡。
風塵仆仆的氣息與醫院消毒水的氣息完美的融合。
“去那兒幹嘛?”氣氛好像有些沉悶。
時夏一根煙抽了半截,也沒等來沈一城的回答。
就在時夏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沈一城開了口,“看火山。”
“...呃...”時夏叼著煙憋了半天,“英雄,很勇敢!”
沈一城掩在夜色中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了,神他媽的勇敢。
霓虹燈閃閃爍爍,時夏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的過往因為這個人突然的出現,自腦海深處磅礴而出。
一直心態平和等死的時夏被這種情緒搞得很惆悵,原來有些事情真的是比死還難受的。
這一惆悵,煙不知怎麼的就滅了,火柴也沒有了,時夏把剩下的半截煙扔了。
沒有煙讓時夏少了些安全感,指甲在地上輕輕的劃著,沒話找話,“既然去看火山,怎麼又回來了?”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和沈一城如此心平氣和的聊天,仿佛他們之間沒有過往的那些恩怨。
“因為你快死了。”沈一城自嘲的笑了一聲,食指曲起彈了一下煙灰。
“所以,你是來為我送腎的?”時夏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這人千裏萬裏的趕回來就是為了送她個腎嗎?
而且配型竟然還成功了,這他媽的都是些什麼孽緣啊!
沈一城沒說話。
時夏笑著站起身,“你走吧。”
沈一城這個人,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從來不許別人欠他的。
這可是一個腎,腎啊,男人最寶貴的東西。
時夏忍不住往他的下半身瞥了一眼,這大長腿,這精壯的腰身,還有隱藏在褲子裏那某些不可言說的部位,這些年這腎一定沒有什麼閑下來的機會吧?
她要是拿了他的腎,沈一城怕是要窮追不舍了。
這個腎,她可欠不起。
可是時夏忘了,沈一城這廝想要做的事兒,沒人能攔著他,他想要把他的腎送給時夏,時夏不要也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