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要勇往無前就好。”納木卓含笑挑眉望著傅恒,滿臉嘚瑟,“就算真貶官停職了,也有咱們的產業托著,讓你安安穩穩渡過起複的日子。”
傅恒越是真,越是直,乾隆帝對他,就越不會有隔閡。
納木卓心中有數,才會如此的言語張揚不知顧忌,但在傅恒看來,這樣的信任,卻是比剛才刻意撫觸更加讓他心癢難耐,熱血沸騰。
溫熱的唇從納木卓額頭向下滑去,一點點撫觸著眼簾,再到鼻尖。
雙唇即將相觸時,卻被納木卓攔了下來。
他懷中的女子笑的既嬌又俏,故意叫停的意思全寫在那雙桃花似的眼睛裏。
“夫君莫不是忘了,咱們可還在我大哥府上呢。”
哪有在旁人家做客的時候,還行夫妻敦倫的禮數呢。納木卓從頭到尾,就是打著挑撥起傅恒的火氣,再在最後一步叫停的意思。
她愛極了傅恒眼中滿是熱焰,又對她莫可奈何的樣子。
而這個方法,也是能讓傅恒快速忘記他那點藏在心中多年的小自卑的最好法子。
納木卓雖不能對這個金尊玉貴長大的少爺起什麼感同身受的意思,但換位思考後,也能理解他的迷茫困惑。
她丈夫曠日持久深埋著的煩惱與迷惑,其實最根本的病灶,就來自於他覺得自己不該有這樣的無病呻吟。
“好叫富察大人知道,這世間,再沒什麼人是真的一點煩憂都無的。”納木卓想了想,決定再安慰安慰傅恒,“言明精幹如先帝,開弓不過四力半;到了咱們萬歲爺,更是隻能開三力的弓。你猜當年先帝與萬歲,受執十一力弓的聖祖爺調.教,隨聖祖爺秋獮冬狩的時候,可曾因此焦慮不安,夜不能寐過?”
納木卓的滔滔不絕還未說完,就被因她大倒皇室秘辛完全不知收斂而驚呆了的傅恒堵住了嘴。
所有話音,全消失在了唇齒之間。
·····
歸寧祭掃結束,當納木卓與傅恒歸京時,才入城門,就接到了前來報信的家仆的不太好的消息。
納蘭寧琇在春闈貢院中凍得不輕,回來後就得了風寒,一病至今未起,甚至還因高燒不退缺隻參加了一天的考試。反倒是與他一同進貢院,體質更差的程景伊健健康康度過了漫長難耐的三天,沒出丁點差錯。
遣人將帶回來的禮物先送回富察府上傅恒院中,納木卓與傅恒毫不猶豫地先回了納蘭家。當看到滿臉愧色的程景伊時,納木卓還貼心安慰了幾句。
“我身子倒是無妨,隻怕讓你失望。”
坐在床邊秀墩上的納木卓哼笑一聲,將一勺極苦的湯藥塞進寧琇口中:“三年後再考就是,別胡想八想的庸人自擾。”
整個清朝二百七十五年,滿人狀元不過兩位,寧琇心比天高,麵上不顯,其實一心奪魁,好為堂兄瞻岱分擔,重振納蘭家門楣。
可實際上,納木卓前世因喜慕她如今伯祖父的詩詞,翻遍野史正史清朝進士考,都沒能在其中找到隻言片語關於納蘭瞻岱之外的,明珠一係此輩後人的為官記錄。
高中自然是好,可首戰因病缺考落選,總比因病得了個從進士來的強。
早已做好寧琇一輩子不中準備的納木卓,使盡了刀子嘴豆腐心的本事,好賴將滿心鬱鬱險些將小病氣成大病的寧琇哄得回轉過來。
說到底,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放在她前世時候,唯一的苦惱也是考試,卻還不至於影響一生。
當錘著酸痛肩膀的納木卓走出寧琇房門時,屋外已是星月交加。
“夫人辛苦了。”傅恒將早已準備好的薄鬥篷披在納木卓肩頭,“左右時間已晚,家中又無大事,不如今夜叨擾舅兄。”
說是叨擾舅兄,倒不如說是舅兄叨擾了他。
曉得傅恒一心為她,納木卓也不客氣,攬著男人的脖子將他拉得低下頭來,結結實實地在唇上親了一親。
“有些事在你舅兄府上可不好辦,咱們還是先行回家,明日再來看望他的好。”
最讓傅恒心動的,卻不是一路上因這樣那樣的原因,而忍了許久的閨中密事,而是納木卓毫不鬱鬱脫口而出的那個‘回家’。
他緊握著她的手,牽著她出了院子,又小心翼翼扶上馬車。
門外小廝低聲問道:“爺,咱們是?”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