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空閑的時間,也全被傅恒拿去研讀詩書,或是練武強身。每日必將自己累到倒頭就睡,才肯罷休。
傅恒變化之大,讓帝後二人看在眼中既是欣慰,又感擔憂。
說是弟弟,其實傅恒比皇後小了整八歲,他自幼失了母親,可謂是富察皇後親手帶大的。就算嫁入皇家,也隻是多了跟姐夫讀書習武,並未有丁點疏離。
帝後少年大婚,感情甚篤,私下交流時更像夫妻而非君臣。富察皇後為著幼弟的變化已納悶了許久,百思不得其解下,徑自找皇帝問詢。
不料明顯知道原因的乾隆帝竟賣了個關子:“梓潼莫憂,這是好事,且等過些時日再看就是。”
鴛鴦榻上,富察皇後再不顧白日的規矩,狠狠錘了他一拳。然後就被捉住了白嫩手掌,忘了今夕何夕。
第二日一早,乾隆就將傅恒召至禦前,先仔細看過,見青年神色中帶著些許疲憊,略瘦了點後看起來反倒幹練許多,才徹底放心。
緊接著,又為他不知愛惜身體狠狠訓斥了一番。
這在傅恒來說,是從未有過的事。驚愧過後,也開始審視自身。
乾隆對他的反思十分滿意,放緩了語氣:“皇後為你已有數日食不甘味,後半晌記得去拜見你姐姐,好安安她的心。”
傅恒愧疚更深,才應下,就聽乾隆接著道:“朕已問過散秩大臣,他說你一月來不辭辛苦,從未休沐過。自明日起,便賞你十日休憩,如何?”
就算天子發出的是問句,旁人也沒有否定的權利。
傅恒苦笑著謝恩。十日一調班,他竟還多了七日空閑。
隻是漫漫長夜無事可做,又怎能不想到她。
一月已過,京中流言風波已淡,想來納木卓也該定親了吧。
“苦著臉做什麼?”乾隆嗤笑,“朕記得,你幼年日日叫著要做第一巴圖魯,騎射絕不可耽誤。”
“奴才遵命。”
······
傅恒是真沒想到,他會在京郊圍場見到納木卓。
月餘不見,傅恒本以為自己能忘記些許,可沒料到視線才觸及那張臉,沉沉睡夢中的被周公虛構出的情景就再次浮現。
原來在他累到一覺到天明的時候,也一直在夢中惦念著她。
許是因為要騎射,納木卓隻簡單打了根辮子,帶著輕薄小帽,穿著略微緊身的騎射裝,與那日的男兒扮相很有幾分相似。
想起珍寶齋前見到的情景,傅恒眼中透出一絲苦澀。
“格格日安。”他驅馬上前,抱拳行了半禮,然後將視線移向納木卓馬旁的男人,輕笑道,“要是昨日知曉你也要來行獵,就該約上一起。”
那翻身下馬向傅恒請安的,正是因救助二皇子提升至三等侍衛,頂了傅恒空下位置的他他拉蘇淩阿。
謠言的第三個主角。
“你我同僚許久,在宮外就不必如此多禮了。”仍在馬背上的傅恒彎腰伸手,及時阻住了蘇淩阿覆膝曲腿的動作。
“謝大人。”蘇淩阿順著他的力道起身,仍是拱了拱手。
蘇淩阿比傅恒大上兩歲,英武非常,雖比不得傅恒的俊美,卻別有一番味道。他立在納木卓馬前,順手替她挽住馬韁。
這本是侍衛的本能,但在此時做來,就似乎有了不同的意味。
不止蘇淩阿本人,傅恒與納木卓都愣了一愣。
這樣的尷尬靜默,真是多一刻都讓人抓狂。納木卓勉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向傅恒做出邀請:“相請不如偶遇,六哥不如一起?”
她淡然自若的神情讓傅恒心中又酸又澀。
傅恒正欲說些什麼,就被遠處喚他的聲音打斷。
“富察傅恒!來來來!我有事尋你!”
納蘭寧琇在遠處奮力揮舞著手臂,聲勢浩大,讓人無法忽略。
以傅恒對寧琇的了解,深知自己若不過去,他定能做出更丟臉的事。
“格格。”傅恒聲音微啞,“格格先行一步,傅恒稍後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