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爐老人回想起顧七少進求藥洞後的一舉一動,這才發現自己的愚笨。
小瘋子就在眼前,他竟沒有認出來。
小瘋子了解求藥洞裏的一切,了解煉丹洞裏的一切,甚至把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他竟沒有認出來!
丹爐老人苦笑不已,再想起韓芸汐咄咄逼人的質問,他連忙問小藥童,“顧七少是什麼時候給你這個銅板的?”
“就剛才。我以為他們都走了,顧七少他……他躲在上頭偷偷看你。”小藥童怯怯地回答。
丹爐老人笑得更加無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呀!”
顧七少一直沒有走,他和韓芸汐說的一切,顧七少都聽到了。
丹爐老人苦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驚聲,“他……他是醫城的小七!”
丹爐老人雖然不問世事,但是,打從龍非夜找他詢問回龍丹的事情開始,他就和龍非夜、韓芸汐有所聯係,多少也關注了醫藥兩城的事情。
醫學院院長顧雲天拿私生子試藥一事可是醫藥界的大事,他當然了解過。
可是,他怎麼會想到,他當年從藥田裏撿回來的藥學天才,就是醫城逃出來的小七呀!
回想起當年他初見小七時,小七的狼狽模樣;回想起當年小七說不想長大時那渴望的眼神;回想起小七頭破血流那一臉失望……
丹爐老人盈眶的眼淚流淌了下來,他試圖抹掉眼淚,可是越抹卻越多,終是老淚潸然。
他終於知道,他錯過了多好的一個徒兒。
等他把回龍丹煉成了,小七還會來取丹藥嗎?
丹爐老人將那一枚火焰銅板掛在胸前,大聲道,“傳令下去,閉洞!老夫要閉關煉丹!”
他等!
他等小瘋子再回來,他要告訴小瘋子,他這輩子之收一個徒弟。他要告訴小瘋子,小瘋子在師父眼裏,永遠都是孩子,永遠都不會長大。
丹爐老人已經傳令關閉求藥洞,然而,顧七少卻騎馬狂奔,生怕被追上。
他的速度快得驚人,最後龍非夜不得不親自駕馬車才追得上。
“顧七少,跑一天了,前麵有個茶莊,進去歇歇腳,明日再走!”龍非夜大喊。
顧七少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逃命般往前跑。
韓芸汐從馬車裏探出頭,問說,“他不會……對丹爐老人怎麼著了吧?”
龍非夜回了三個字,“天知道!”
“顧七少,你聽到沒有!”龍非夜再喊。
顧七少還是沒回答,最後,龍非夜一鞭子揮打出去,直接打折了顧七少的馬腿。
馬失後蹄,刹不住立馬翻身,顧七少驟得淩空而上,這才回頭看過來,怒聲,“龍非夜你幹什麼?”
“讓你停下,你沒聽到嗎?”龍非夜冷冷問。
天知道顧七少留在求藥洞裏幹了什麼事,至少就他目前的狀態看,已經沒事了。
顧七少裝傻的技術一流,即便被韓芸汐和龍非夜知道他和丹爐老人的事情,他也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當龍非夜駕車到他麵前的時候,他對龍非夜說,“風大太,我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韓芸汐躲在馬車裏,差點就笑出來。她知道,顧七少沒事了。
龍非夜猛地抽鞭,駕車撞了過去,顧七少急急閃開,龍非夜便架著馬車疾馳而去了。
徐東臨駕著另一輛馬車緊隨其後,顧七少連忙追過去,“喂,等等我,我沒馬了!”
是夜,他們在一座茶莊裏住了下來,龍非夜放了話,讓徐東臨去休息,顧七少留著守夜。
龍非夜要進門的時候,顧七少嘀咕了一句,“公報私仇。”
龍非夜漫不經心地回答,“反正你也睡不著。”
寥寥幾個字就讓顧七少無話可答。
這個晚上,顧七少確實睡不著,他在龍非夜包下的大院子門口外坐了一宿。
翌日,他再也打不起精神騎馬,乖乖地窩在徐東臨的馬車裏,睡了一整天。、
就這樣,韓芸汐他們一路往北,趕往三途黑市,一路上再也沒有人提起丹爐老人。
十二月十五這日,他們終於抵達三途黑市。距離除夕還有半個月左右,大家都趕回家去過年,三途黑市裏尤其冷清。
韓芸汐他們抵達東來宮後門,剛剛下馬車就看到顧北月站在門口等他們。
他一身白衫比外頭的白雪還要無暇,不染塵埃。他孤身一人,煢煢孑立,可眸中的溫和淡然並沒讓人看出他會孤獨,隻見他溫潤如玉,微笑如風。
別說外頭正是寒冬臘月,冰天雪地,就是算春風十裏,都不如他唇角的一抹淺笑。
北月,你近來,可安好?
韓芸汐什麼都沒說,衝顧北月笑了笑;龍非夜更是無言,但是,他一見到顧北月就同他點了個頭,這是禮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