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北月也一直看著她,亦是想多看一會兒,安安靜靜地看一會兒。
但是,他的地久天長,不過是凝眸的一瞬。他還是像以往一樣,謙恭地作揖,“王妃娘娘,一路幸苦了。”
“抱歉,我來晚了。!”
韓芸汐立馬推他進屋,招來侍從攙他坐在榻上。她利索地取出整套金針和一些藥水來,一邊做準備工作,一邊和顧北月討論中毒的情況,還有顧北月這些天是如何用針術壓住毒素的爆發。
韓芸汐還好奇著顧北月什麼時候學會以針術壓製毒素了,卻沒想到他是封住了雙腿的好些大穴,減緩了氣血流通。
“你……我要是來晚了,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的腿!”韓芸汐氣呼呼地說。
“這是唯一的辦法,要不,王妃娘娘也不必趕來了。”顧北月說的是實話,若非如此,他撐不住韓芸汐趕來。
“府上必有奸細,一定要揪出來。你是怎麼中毒的?”韓芸汐認真問。
顧北月卻沒有回答。
“是突然就發現中毒了,還是碰到什麼東西了?”韓芸汐再問。
隻是,顧北月還是沒回答。
她抬頭看去,隻見顧北月正低頭看著她,那雙幹淨、純澈的眸子溫暖得能把磐石都融化掉。
他手指輕抵在唇上,輕聲,“王妃娘娘,你幫人解毒從來不會分心的。噓……”
韓芸汐的心就算再躁動,也都被瞬間撫平了。
是呀,她解毒的時候,都是專心致誌,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更不會自己分心。
她點了點頭,很快就進入狀態。
她想幫顧北月挽起褲管,顧北月卻搶先了一步,自己挽了起來,“王妃娘娘,失禮了。”
他向來客套,韓芸汐都習慣了,可是這句話卻讓韓芸汐真感到疏遠。
她沒回答,開始認真尋穴。
韓芸汐並不知道,這並非疏遠,而是,他是仆,他受不起她的伺候。
百裏茗香正要進來,聽了顧北月那話,心便不自覺疼了起來。
世界上並不存在感同身受,卻有同病相憐。隻有真正經曆過的,經曆著的人才看得懂,看得透。
即便顧大夫如此謙恭、禮貌,但是,百裏茗香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顧大夫對韓芸汐娘娘有情,而且這份“情”並不亞於那“喜歡”得人盡皆知的顧七少。
該有多喜歡,才願意把感情小心翼翼地藏好,從不允許自己有任何流露,才願意違心地一次又一次表現出疏遠,百裏茗香都懂的。
百裏茗香靜默地給韓芸汐打下手,用特製的藥水消除那些金針,韓芸汐很快就尋到穴位,開始行針。
這一回,她用的針不多,卻用得很深。
沒一會兒,黑的血就從穴位處冒了出來,沿著顧北月的小腿緩緩淌下,韓芸汐注意到了顧北月的腿雖然瘦,肌肉卻是硬實的,這應該是有非常充分的運動量才能練出來的呀!
這家夥平常會有很大的運動量嗎?
念頭不過一閃而過,韓芸汐無暇多想,因為,屍參之毒藏得很深,排毒非常緩慢,沒折騰上一整天,估計是完成不了的。她車徒勞頓,必須盡量節省精力。
竹林將秦王府外的喧囂隔離開了,韓芸汐向以往每一次排毒解毒一樣專心致誌,顧北月低著頭,靜靜地看著她。也不知道她的世界怎麼樣,反正,他的世界是完全安靜下來了。
“芸汐姑娘,好久不見了……”他在心中感慨。
疏遠便叫“王妃娘娘”,親密便直呼“芸汐”便可,這一句“芸汐姑娘”到底何解,唯有他自己知曉。
其實,此時此刻,顧七少也是安靜的,他倚在門邊,無聲無息。
一片竹林,一堵高牆,將門外的喧囂完全隔離開。
百裏將軍親自率了一隊駐紮在寧南的精兵,將那幫鬧事的人包圍起來,雙方正在理論中。
直到入夜,韓芸汐才將顧北月腿上的毒全都排出來,而且還替他做了幾番按摩,疏通經絡,活動關節。
她吐了口濁氣,總算是露出笑容,“顧大夫,沒事啦!”
“王妃娘娘,不能到城門口接你,對不住了。”顧北月歉疚地說,那是他曾許諾過的呀。
“讓就讓我親眼見你站起來吧!”韓芸汐認真說。
“好!”
顧北月回答得特有力量,他小心翼翼地著地,韓芸汐想攙,他卻拒絕了。他扶著竹榻,腳著地站穩之後,才緩緩地站起來。
他,站起來了!很穩!
韓芸汐看得滿心激動,終是道一句,“顧北月,好久不見!”
真的,好久不見了!
“王妃娘娘,在下站起來了,中南都督府就絕對不會倒下!”顧北月認認真真地說。
醫城,或許他該回去一趟了……
(沫生病了,晚上隻有一更,大家勿等二更,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