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第一杯茶都是遞給她的,如今,他自斟自飲。
車轆軲轆聲漸起,打破了山林的寂靜,卻顯得車內更加寂靜。
暖塌中間隔著小茶桌,龍非夜靠著桌子,麵無表情喝茶,韓芸汐又靠邊坐,離得甚遠。
就這樣,一路沉默,竟足足沉默了一個早上。
車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就連坐在外頭的車夫都能感受到這股強大的低壓,他小心翼翼地駕車,生怕不小心犯了錯,淪為秦王殿下的出氣筒。
中午已過,車到縣城。
外頭的熱鬧顯得車內更加安靜,這樣的氣氛令人渾身不自在。
車夫終是忍不住,低聲,“殿下,要安排午膳嗎?”
要知道秦王殿下從來都不舍得讓王妃娘娘餓肚子的,出門遠行就沒有讓王妃娘娘餓著的。到底是出了什麼大事,讓殿下把吃飯大事給忘了?
“想吃什麼?”龍非夜淡淡問。
“隨便。”韓芸汐答道。
龍非夜也沒有再問,吩咐車夫說,“找個幹淨的地兒。”
然後,兩人又陷入沉默了。
沒多久,車夫伯伯找到了全縣城最貴的一家酒樓,定了包廂,“殿下,安好了,二樓右手邊第一間。店小二已經在那侯著了。”
龍非夜起身要下去,韓芸汐的視線總算落在他身上,她應該是故意要折騰他的,在他下車之後,才心平氣和地開口,“龍非夜。”
若是平常,他會“嗯”一聲,應她,幫她掀簾子,抱她下來。
可是,此時,他卻隻淡淡問,“什麼事?”
見狀,車夫伯伯都不知道該不該過來伺候了,原本該他伺候的活兒被秦王殿下搶了,如今秦王殿下不伺候了,他要不要趕緊把腳踏擺上呢?
車夫伯伯還在猶豫呢,韓芸汐卻驟然怒聲,“你就不打算跟我解釋解釋嗎?你,上車!”
車夫伯伯嚇得臉都青了,不是別王妃娘娘突如其來的怒火嚇著,而是無法想象居然有人敢這麼凶秦王殿下。
不不,這不止是凶,還是凶著下命令!
可是,車夫伯伯卻看到秦王殿下站在車外頭笑,明明前一刻還繃著一張千年不化的冰雪冷臉,這一刻竟抿著嘴,無聲無息地……偷笑!
車夫伯伯忍不住往西邊看去,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呀,秦王殿下這素怎麼了,雖然很寵這個女人,可是,也不至於被凶了還會笑。
見秦王殿下很快回車上去,車夫伯伯搖了搖頭,殿下和王妃娘娘的世界,外人懂不了。
他很自覺地“遠處侯著”去了。
龍非夜上車後,早就收斂起嘴角的笑意,他淡淡問,“解釋什麼?”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韓芸汐憋了一上午的怒火瞬間全爆發了。
“解釋什麼?”她不可思議地問,“所以你壓根就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
她怒了那麼久,不高興全寫臉上給他看,他居然連一個字都不跟她解釋,是不是她不問,他就會像以前一樣,什麼都不說了呢?
非得她逼著,追著,他才願意說嗎?
“憑什麼?”韓芸汐氣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下,龍非夜是真不懂,“什麼……憑什麼?”
“你師父憑什麼要你去伺候她?她是你誰呀!她不是滿十八歲了嗎?你師父不會不知道她滿十八歲了吧?”
韓芸汐字字句句質問,“憑什麼這麼使喚你,你欠她的嗎?你是她爹他哥,還她丈夫?”
龍非夜不喜歡這話,卻沒有解釋,反駁的機會,韓芸汐氣呼呼地繼續質問,“還是你以前都是這麼照顧她的?習慣了?”
韓芸汐豈止是生氣呀,簡直是憤怒!暴怒!
她不是吃端木瑤的醋,她是接受不了劍宗老人這麼使喚龍非夜去伺候端木瑤!
到底憑什麼呀!
連著三個務必,絕對的命令!這算什麼?
劍宗老人把那麼驕傲,那麼高高在上的龍非夜當作什麼了?
龍非夜知道她生氣,卻沒想到火氣這麼大,而且還是生師父的氣。
他看著玩味地打量著韓芸汐,發現這個女人生氣的樣子,比認真的時候還好看。
“回答我!”韓芸汐怒聲。
“韓芸汐,我還以為你會就這麼算了。”他笑了。
“誰跟你算了!你想太多!”韓芸汐在氣頭上,壓根沒發現龍非夜的開心,他是這麼介意她的介意與不介意。
“回答我!”她好凶,:“你師父什麼意思呢?”
“他不知道本王有你了,過些日子上山,我帶你去見他。”龍非夜淡淡說。
韓芸汐推開他的手,“所以,他想撮合你和端木瑤,以前就這麼使喚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