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什麼,我不知道。我的傷痛,他即便是知道,也一定不會在意。
要不然,他怎麼會逼我引產?
四個多月的胎兒,他已經有心跳,如果他知道是他爸爸非得要他死,死亡來臨的那一刻,他該是多麼傷心難過啊。
“陸霈,我恨你!”
我咬牙切齒地嘶喊:“我恨你,你為什麼這麼對我,你為什麼要殺死我的孩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陸霈依舊不說話,轉身掐了煙就大步朝門外走去。
他走到門口時,我情不自禁地跑過去,抱住他的後腰。我悲哀地發現,我對他的恨,不及對他的依戀深。
真是賤啊!
我在心裏狠狠地辱罵自己,眼淚落到陸霈灰襯衫上,一會兒就凝出了一大團烏雲。
“薑默,你可以提出補償,無論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我微微一愣,補償?
真可笑,有什麼能補償我失去孩子的痛苦?
無論什麼要求……
我咬著牙,一字一句道:“陸霈,我要成為名正言順的陸太太,明媒正娶的陸太太,你的太太。”
“好。”
陸霈隨即開車到我去民政局,我們領了結婚證。拍照、宣誓的整個過程中,我和他,誰也沒露出過一絲笑容。
單薄的結婚證拿在手裏沉甸甸的,這就是陸霈給我的補償。可是,就這麼個小本本,能彌補我的喪子之痛嗎?
也不知道梁嫂從哪得來的消息,一見我就恭喜道:“太太,祝賀您,您終於苦盡甘來了。”
苦盡甘來……
用我孩子的命換來的婚姻,是我想要的嗎?
我捫心自問,苦笑著長長歎氣:“梁嫂,請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
“不,太太,您千萬別這麼說,其實,您也是可憐人。”梁嫂說這話的時候,居然紅了眼圈。
我怔了下,越發的心痛。
梁嫂遞給我一張紙巾:“太太,您現在還在小月子中,可不能哭,哭多了對身子不好。”
我抬手擦淚,可是越擦淚水流的越快,根本就擦不盡。
淚水模糊了視線,梁嫂扶我到餐廳坐下,陸雪突然到來,尖利地責罵嚇我一跳:“賤人,就算你和二哥領了證,我也不會認你這個嫂子!”
迅速擦幹眼淚,我拿起筷子夾了塊藕合,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含笑回陸雪道:“這麼多好吃的菜,還堵不上你的嘴嗎?”
陸雪拿起桌上的筷子狠狠朝我甩過來:“二哥,你趕緊管管這個賤女人,氣死我了!”
陸霈瞄了我一眼,轉頭瞪向陸雪:“不吃飯就滾一邊兒去!”
陸雪嗷得一聲哭起來:“二哥,你居然為了這個女人罵我,你還是不是我親哥啊!”
她哭著跑了出去,陸霈平靜地嚼著花生米,就跟沒看見似的。
吃完飯,梁嫂告訴我,陸雪這不是第一次離家出走了,叫我不必擔心。
我冷笑一聲,我才不擔心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是看在陸雪是我死去孩子的姑姑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見識。
她離家出走有什麼好擔心的,等信用卡刷爆了自然就回來了。
“太太,不早了,您早點回房休息吧,熬夜對身體不好。”梁嫂打破沉默。
“等等。”
我高喝一聲叫住她,伸手指指沙發:“你先別走,我有話想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