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心那麼冷,她的指尖不停顫抖。她,也是那麼需要被疼愛吧?陸錦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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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了!媽?!我媽怎麼了!”
剛到病房門口,陸錦年和林悄就看到一群醫生護士像爭命一樣推著輪床上的薑素雲往外跑。
“陸總,夫人剛剛突然出現呼吸衰竭,現在正要送去搶救!”一個保鏢上前道。
“怎麼會這樣?”林悄急得眼淚亂飆,“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護工也嚇得語無倫次了,“我也沒看到夫人有異常,但突然就這個樣子了!”
醫院是個生死門,什麼樣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一個小時後,醫生哭喪著臉從急救室裏走出來。一句‘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劃上了無情的陰陽永隔。
“不可能......”陸錦年倒退兩步,“我媽不是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麼?為什麼突然會這樣!”
“陸先生你先冷靜一點,病人腦部及下脊椎部位因外力受傷,因為長期仰臥供血不足,臨床上確實是有一定的概率導致驟然心肌梗塞。我們隻能說,概率很小,但並非不能發生。希望你節哀順變。”
“什麼叫做並非不能發生!她不是已經有意識了麼!她不是已經快醒了麼!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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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素雲的葬禮在三天後,盛大卻不算高調。她生前是個心直口快的人,樂觀又熱心。林悄陪在陸錦年的身邊,全程打點一切事項。至少在這一刻,她依然是陸錦年的妻子,是薑素雲最滿意的兒媳。
“錦年,吃點吧。你明天還要去國外看爸,你若倒了,爸該怎麼辦?”
整整一天,陸錦年一直留在薑素雲的靈堂前守著孝,已經滴水未進了。
林悄把飯菜做了又熱,再次送到陸錦年的眼前。她一向最笨,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來安慰這個男人。
“林悄,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很該死?”
“哎?”
“嗬嗬,我媽......總說,我從小就是個怪胚,做什麼事都我行我素,一天都沒有讓她省心過。後來長大了,又乖戾又叛逆,總覺得她和爸都是守舊思想,嫌棄他們處處管著我壓著我,從來都沒好好聽過他們一句話。你說,她到走那天,是不是也不會原諒我?”
“錦年,你別這樣說.....”林悄輕輕攥住陸錦年的手,隻覺得他冰冷的體溫裏,滿滿升騰的絕望簡直讓人心疼,“哪有父母是真的會怨恨兒女呢?即便是像我......像我這樣不爭氣的女兒,我媽臨走前,也沒舍得怪我一句。”
“你不一樣,你一心一意都是為了你媽媽和姐姐著想。她們在天上也會理解你的苦心。而我,卻一天都沒有做個好兒子該做的事。嗬,都說這世上有一種人,就像我一樣無情又無能,所有的不如意,都隻會發泄傷害到自己最親近的人。無論是對媽,還是對你......林悄,就像你不原諒我一樣,她也一樣不會原諒我的,對麼?”
“我沒有......不原諒你。”林悄有點恍惚,卻不知是因為這樣脆弱不堪的陸錦年讓她難以招架,還是因為他那一句‘最親近的人’讓她無所適從。
她林悄,是從什麼時候榮譽晉升為陸錦年最親近的人呢?
榮譽,這算是榮譽麼?她毀掉的臉無法再複原,她死去的孩子無法再活過來,她破碎的心,會因為這個男人脆弱的淚水和懺悔,重新黏合麼?
林悄不知道,淚水不夠,熱吻似乎可以拚湊。
當陸錦年的唇突如其來地覆上,熟悉的溫度,陌生的觸感。那是林悄的初吻,是她此生唯一愛過的男人賜予她不合年齡的懵懂和衝動。
軟軟的唇瓣,靈滑的舌尖,徐徐探入,輾轉反側。當林悄意識到陸錦年的大手正在失控地摸索自己的襯衫扣子時,她本能地縮起身子,想要逃離!
“別走,林悄,至少今天,求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