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哪裏是輸?”我納悶,“你隻要把帥拉出來就躲過去了,怎麼這就認輸了?”
她看我一眼,“你可以不見我師父,可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不懂事而影響師父的安排。曾傑,我求求你了,咱別玩了,就算為了我咱們出去溜達溜達,好不好?”
“不去,你把我下棋的癮勾出來了,就得陪我玩”,我說,“至於你師父的事,耽誤不了的,你快點繼續下。”
“我已經認輸了,還要怎麼樣?”她無奈。
我看看表,“才九點多,你再陪我下三盤,然後就出去。”
她猶豫了很久,“好,那來吧!”
不到十分鍾,她又認輸了,“你贏了,還有兩盤。”
我放下棋子,“陳冰,你這樣可不對,咱說好的誰也不許讓棋,你這不是看不起我麼?”
她低下頭,“七爺,十年了,師父第一次給我機會讓我為天音教出力。我心裏實在不安,如果因為下棋而耽誤了大事,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論棋藝,我們不相上下,可論定力我遠不如你。我輸了,輸的心服口服,你別為難我了,行嗎?”
這番話讓我心裏一酸,她似乎快哭了,我要再繼續堅持,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再過癮的事情也不能一次做完,總要留點餘地”,我一笑,“剩下的兩盤棋是你欠我的,將來一定要還我,知道嗎?”
她站起來,使勁點了點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我將來還你二百盤。”
我搖頭,“我不貪心,隻要兩盤。”
“不,我要陪你下二百盤,至少二百盤”,她笑了,“那我現在可以給師父打電話了吧?”
“別打了,打了就不是偶遇了”,我逗她。
“你就是愛逗我”,她看我一眼,“就像下棋,算的再精準,勝負卻早已注定。人這一輩子,刻意也好,隨緣也罷,到頭來都是一場注定的偶遇。”
說的真好,人這一生,本來就是一場偶遇。
我欣慰的一笑,“冰,你像個種子,蟄伏了十年,現在春天來了,你要開始長大了。你如一顆竹筍,幾年的努力看不到明顯的成長,但當你積累夠了,就可以迅速的變成一顆挺拔的竹子。今天我們還能一起安靜的下棋,也許不久之後,再想體味此刻的簡單都會變成一種奢望了。”
她專注的看著我的眼睛,“曾傑,你記住我的樣子,好好記住。容顏易老,我心依舊,當下如此,將來亦如此……”
我點點頭,“這象棋是送給你的禮物,你要收好,等回北京我會去找你,下完剩下的兩盤。”
“好!”她麻利的開始收拾象棋。
我看看表,已經九點半了,“我有點累,去洗個澡,放心,很快就出來。”
我當然是為了拖時間,越晚出去對她越好,反正今天肯定能見到她師父,是不是十點鍾左右我不在乎了。今晚隻要她不出這個酒店,就不會有血光之災,跟她的安全相比,麵子又算得了什麼。
九點五十分整,我們終於出了房門,她不住的看表,“師父的電話也打不通,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沒準我看錯了呢?”我安慰她。
“不會,你看的不會錯”,她搖頭,“不會是師父那邊有什麼情況吧?”
“既然你相信我看的不會錯,那你為什麼心裏這麼不安?”我笑了,“你別緊張了,大事上我有分寸,不會因為陪你玩而耽誤的。放寬心,咱們先到下麵去等著。”
“你是說她會來這家酒店住?”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十點左右,咱們會遇上她”,我堅定的說。
陳冰猶疑的看著我,“好吧,聽你的。”
有時候碰上了對的人,一股腦的去信任那是一種大智慧,必須是很有福報的人才能做到。看著此刻的陳冰我不禁想起了幾年前的果果,當初我們也是剛在一起,但我說的話她非常信任,我說這個事可以,她的心就會踏實下來。而龍紫媛和烏蘭雖然有些地方對我有所隱瞞,可對我的信任也是相當堅定的。跟她們比起來,陳冰的智慧和福報的確是差了很多,也許她轉運之後會好起來吧。
修行這條路可以很複雜,也可以很簡單。靈性強的人選擇驗證,福報深的人選擇信任。有那麼一些修行人,機緣巧合之下被師父收入門牆,也許一生隻持一個咒,隻念一部經,隻修一個法門。也許這一輩子,他們沒有神通,沒有術數,也沒有名望,但他們收獲的卻是世人難以看透的正果。
如今的陳冰,論靈性和悟性都不太夠,而論福報則更是不夠。她師父讓她磨練十年,等到轉運之後再傳她法門,實際實在為她培植根基。這種良苦用心她未必明白,這就是為人師的難處啊。好在她對師父的虔誠和恭敬之心足夠,這份誠心比什麼都重要,還是那句話,這個女孩子將來成就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