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維不滿地橫了她一眼:“四合院四合院住裏頭的人要是合不來,它能叫四合院麼?”
小娃娃光盯著大魚去了,而孫兆軍和劉奶奶聽見這話,全都笑了起來。
劉奶奶看著歲數挺大,耳朵卻挺好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可不,我們家閨女、姑爺多少回要接我們老兩口去住大樓,可我們舍不得這些街坊鄰居,這麼些年了,大夥處的好著哪!”
孫兆軍小心翼翼地攙著她回了屋,這才回來招呼王樂心和木維,進屋讓兩人坐了,邊找杯子倒茶,邊笑道:“你倆也不用眼饞這院子,其實到了我這輩兒,四合院早就變成大雜院了,要是獨門獨戶在這兒住,那才叫一個舒坦。”
王樂心早就渴壞了,跟他們老家比,北京的氣候實在是太幹燥了點。
接過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邊打量屋裏的布置,邊說道:“大雜院不也挺好的麼,你們自己要不說,我剛才還以為那些鄰居都是你們家人呢。”這屋裏家具可夠舊的,不過舊的挺有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古董來的。
孫兆軍扭頭瞅了瞅門外,見外頭沒人,這才笑著說:“可不,這劉奶奶啊,就是我們看房子那張大媽她老母親,這些個鄰居從小就看著我長大的,我小時候也跟剛才那孩子一樣,吃了東家吃西家,時間長了能不親麼。
不過說起來,也就我們這院還湊合,住的都是老北京,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家,有什麼事大夥各讓一步也就算了。不信等過幾天你到別的院兒去看看,那送煤的一來,肯定得有人打起來。”
見他倆都沒明白,接著說道:“你想啊,四五家人住一個院兒,各家那自行車、舍不得仍的爛家具,冬天存白菜,還有那放煤的,好好的院子整的亂七八糟,誰看著不鬧心?這一鬧心可不就得吵麼。我現在看見門外那臭水溝子都煩的慌,要不是我爺爺不讓,我還真想住學校裏頭不回來了。”
聽了這話,木維心裏剛湧起的那點小念頭立刻就被打消了下去,琢磨著,反正老家有的是地方,實在不行,他回家自己蓋一四合院去。到時候大門一關,一家人愛怎麼在裏頭折騰都行。
不像現在家裏住那小樓是的,牆頭隻比人高一丁點,大門也是鐵柵欄的,光看著洋氣,但裏頭人幹點什麼事,外頭都看都清清楚楚,雖然不妨礙什麼吧,但總覺得沒安全感,心裏不踏實。
三人說話間,四姑端著個熱氣騰騰的大托盤從外頭進來了,王樂心剛才有心要幫忙,可就是一直沒找著廚房在哪,也不好意思問,這會兒趕緊站起來幫忙。
四姑見她要插手,忙偏過身子,說道:“不用你動手,上門就是客,你坐你的就行。”
又轉頭對孫兆軍說:“鍋裏還有,你去伺候你爺爺吃吧。”
孫兆軍應了一聲,邊往外走,邊衝王樂心和木維笑:“你們倆先吃著啊,我們家老爺子看不見我這大孫子吃不進飯去,我得去喂喂他老人家。”說完就往正屋的最裏間去了。
四姑拿出筷子遞給他倆,解釋道:“我們家那老爺子一向重男輕女,我今年這都快五十的人了,他老人家倒好,現在看見我們姐妹仨還生氣呢。全家就他兒子跟孫子才是好人,看見我們這樣的賠錢貨啊,那就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邊說邊把特意切的火腿肉推到他倆跟前:“你們倆別客氣,使勁吃,小軍的我都給他留著了。”
王樂心和木維都覺得好笑,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搞重男輕女這一套?
也不好意思隨便評論人家家的長輩,倆人隻好各自低頭吃麵,這一口下去,就再也停不住嘴了。
倒不是說這麵有多好吃,而是他倆最近都在食堂混飯吃,難得吃到這樣的家常口味,頓時都覺得無比幸福,也顧不上燙嘴,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見他倆吃的香甜,四姑高興地不得了,怕他倆真燙著,忙夾了些涼菜給他們,又問老家是哪裏的,父母都是做什麼的,扯起了家常。
王樂心沒木維那麼厲害,才扒了幾口就被燙的受不了了,邊吹氣邊跟四姑說著話,這才知道,四姑的丈夫跟木維是同行,在外地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幾次,所以四姑幹脆帶著女兒一起回了娘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