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爺很舒心。”冷不伶仃的,四爺來了這麼一句。
蕭歆聽的沒頭沒腦。
四爺停下來,要說什麼,又從來沒說過什麼哄女人的軟話,這便看著蕭歆的眼睛,撥弄了下披在她肩頭的頭發,“這樣就很好。”
年紀也不多大,二十出頭的人,整日打扮的老氣橫秋的,便就是他不怎麼在意這些,瞧著也是沉重。
蕭歆有點小別扭,就算跟原主是老夫老妻,但對她來說四爺真的就是個陌生人,剛剛到現在加起來還沒超過十句話,就做這麼親昵的舉動,還有那個眼神,真的不是她想太多,要是這會兒不是在外麵,估計就要吹燈放帳上大保健了。
不過可惜了了,這麼好的良辰美景,奈何一個沒有眼力見兒的衝撞了過來。“貝勒爺您快去瞧瞧吧,三阿哥竟是有些不好了。”
四爺猛的回頭,“白天的時候不是好好的。”不怪他緊張,這都已經折了兩個兒子了,三阿哥生下來的時候也是比較弱的,這好不容易熬過了滿月,才慢慢有了精氣神,最是經不起半點病痛的時候。
那丫頭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說,“奴才們是千小心萬謹慎,不知怎的,三阿哥傍晚的時候就沒什麼胃口了,沒吃兩口就困了,剛剛卻是又吐又泄了起來,側福晉慌的完全沒了章程,隻在那抱著阿哥一個勁的哭,貝勒爺快去瞧瞧吧。”
四爺是真緊張了,皇室的子嗣夭折的實在是太多了,哪年不得折上個把。隻是落到自己頭上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痛心疾首,這便沒顧上再跟蕭歆說什麼,轉身就大步離去。
蕭歆的眼睛就亮了,除了不用費力就把四爺請走這事讓人欣喜,還有大概就是,側院的丫頭上正院來為什麼不經過通傳就直接攆到他們跟前了。這是不是可以從另一個方麵反應出,側福晉之所以得寵,其實也是耍了不少手段吧?要不能連著生了四個。
這個時候蕭歆才意識到,或許當這個主母並不像她想的那麼簡單,女人多的地方,自然就是事非場。就算你不去惹事,卻也架不住別人要來惹你啊?
第二天蕭歆才聽陪嫁的王嬤嬤說,李氏的那個三阿哥折騰了一宿,太醫都請了兩回,起先連藥都喂不進去,黎明的時候才稍消停了下來。聽那口氣,竟也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蕭歆敦促著弘暉吃早飯,頭也沒回道:“待會兒嬤嬤就帶些藥材過去瞧瞧,再看看三阿哥情況如何,有什麼需要的隻管說,不拘要人還是藥。”親自賣好還是算了吧,該做的不虧待就行了,那些說妻妾之間和睦相處的都是扯淡。
“額娘不去嗎?”弘暉奇怪道。以前但凡側院的姐姐身有不適,額娘必然會親自過去看望。
蕭歆把一個剛剝好的水煮蛋遞到弘暉手裏,“有你阿瑪在呢,額娘就不去裹亂了。就是你也別去。”小孩家家的,哪裏知道這裏麵的道道,別到時候讓人拿去當槍使都不知道。
王嬤嬤瞧了瞧蕭歆,什麼也沒說。她覺得福晉這是真的豁達了。本來嘛,哪有當家主母對妾室這般的好法,就算是為了臉麵,也不需要事事周全到如斯地步,不爭寵固寵也就罷了,對庶出的幾個小主子一點不比對自己的差。別人倒是都說一句賢惠了,卻也沒見貝勒爺一句好話,就連側院那幾位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要她說,都是慣的。
蕭歆可不知道王嬤嬤心裏想什麼,她隻是覺得自己要是真過去不是很膈應人嘛,老公陪著小老婆孩子,自己巴巴的過去,這是去看老公呢還是看老公跟小老婆生的孩子?
但是,對弘暉肯定不能用嫡庶有別來區別對待,要知道咱們的康熙皇上可是以仁孝治天下,最是看重父子兄弟一家親,甭管嫡庶,在他看來都是親親好兄弟。是親的就得相親相愛。
所以,“你自個兒且還在調理身子,雖說吃的是藥膳,到底帶了一股子藥味兒,去了還得讓人防著你有什麼病氣,免得過給你三弟。到時候你不自在不說,下麵的奴才也跟著作難,沒怎麼就罷了,要有個好歹,是能賴你好心好意去看望弟弟給害的?少不得還是下麵的人遭殃。你皇爺爺可是常說,要善待下麵的奴才,不管身份地位如何,對待生命還是要有最起碼的敬畏心。”
弘暉聽的一楞,隨即便認真道:“兒子記住了。”
蕭歆握了握弘暉的肩,“額娘的意思不是讓你疏遠自己的兄弟姐妹,隻是他現在還小,有那麼多人精心照料,又有太醫守著,不消兩日也就無礙了。若是大夥一窩蜂的圍過去,人多口雜的,對他未必就好。”
“就像先生說的,窮人家的孩子好養活,其實就是一個道理。”
蕭歆笑了笑,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嗎,富貴人家總愛小題大做,也許隻是小症候,這樣興師動眾的,本來都不用吃藥的事,太醫要是不開出兩副藥,顯得不重視似的。可那麼小的孩子,哪裏就是能隨便吃藥的呢。
等到弘暉回前頭去上課的時候,四爺就略顯疲憊的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