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突兀響起時,寇秋的眼睛仍舊沒從電視上移回來。保姆小跑著過去開了門,很快拖著一個極大的快遞箱子費力進了客廳,問:“少爺,這是你買的東西?”
寇秋猛地一興奮,立刻站起來:“對!”
他的眼神掃過杜和澤,又道:“你先別走,裏麵有些東西要給你。”
杜和澤心裏一喜,也跟著站起了身,隨著他的步伐跟著向箱子裏麵看去。他的唇角噙著笑,想著寇秋果然還是和之前一樣在意自己的,便覺得這幾天莫名懸在心頭的那塊大石頭安下去了不少。
他捧起寇秋遞給自己的小箱子,沉甸甸的,極有分量。
會是什麼?
夏清然之前也是經常給杜和澤買東西的,他出手闊綽,對待青梅竹馬的戀人尤為大方,往往是自己用什麼,便也給杜和澤買什麼。杜和澤如今手腕上鬆鬆掛著的這支二百萬的名表便出自夏清然之手。他捧著箱子,望了眼手上的表,不由得更多了幾分期待。
片刻後,杜和澤打開了盒蓋,頓時被一大片耀眼的紅色閃瞎了眼。
那是怎樣的紅色啊,一定是用革命先烈的鮮血染成的紅,一定是從五星紅旗上采擷下來的紅——它們亮晶晶地閃耀著,明晃晃刺著人的眼,赫然便是整整齊齊排列著的——
“《思想品德》???”
杜和澤的聲音一下子放大了。
封麵上紅星發著耀眼的光,像是嘲笑著咧開的紅豔豔的嘴。
杜和澤沉默片刻,嗬嗬幹笑了聲,又伸出手,向下翻了翻——總不至於這麼一箱子裏頭,全部都裝的是《思想品德》課本吧?
片刻後,他絕望地收回了手。
還真特麼的,全都是。
從小學到高中的,一本不落。
整個客廳裏充斥著死一樣的寂靜,係統在寇秋的大腦裏成功地對著渣攻呆滯的臉笑成了個神經病。在這一片詭異的氣氛之中,唯有寇秋仍在繼續興致勃勃拆箱子,把裏麵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掏。
夏新霽不知什麼時候也站了過來,伸手展開地上一條紅色橫幅,上頭赫然印著五個鮮明的大字:
為人民服務。
他深深地望了寇秋一眼,眼裏頭充斥了點笑意。
寇秋仍在往外掏,等他把厚厚一摞考試用的書籍掏出來時,杜和澤終於忍不住了:“清然,你買這些書幹什麼?”
《行政職業能力測試》,《申論30套》,《半月談》......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些都是公務員考試用書籍——如今這屋子裏,夏老爺子早已退休,隻是老當益壯在公司掛著職;寇秋一個正兒八經的富三代,也早早就進了自家公司曆練,眼看著就要接夏老爺子的班。
他實在是想不通,這裏麵有誰需要考公務員。
總不會是未雨綢繆替夏新霽買的吧?
想到這裏,他又驟然一驚,暗暗心想寇秋這難道是在警告夏新霽別動家產的心思。豪門子弟明爭暗鬥都是常事,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一定是這樣。
“還能幹什麼,”寇秋奇怪地看了杜和澤一眼,仿佛在看智障,“當然是考試啊!”
杜和澤問:“誰?”
“沒誰,”寇秋說,“就我啊。”
“......”
“......”
在他這三個字落地的一瞬間,客廳裏再次被死一樣的寂靜充斥了。
......哇。
半晌後,係統語氣肯定地發表了意見:【這肯定是你另一個崽子搞的。】
【讓我想不起任務對象?】寇老幹部蹙眉,【為什麼?】
係統許久之後才回答:【......我想不起來了。】
它語氣悲傷,【我就記得這個。】
簡直要哇哇哭出聲來!
寇秋:【......】
記憶生生被挖去了一塊,就像是拚圖少了其中一部分,剩下的便全部無法拚湊起來,隻能成為一堆零碎的碎片。寇秋這一天在樓下將昔日的相冊都翻了出來,想要從中找到關於任務對象的蛛絲馬跡,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所有的照片裏,都隻有原主自己。
並沒有其他人。
他坐在地毯上,茫然地盯著地上一大堆散亂的照片發呆,忽然道:【我們要完成的是什麼任務來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見了鬼了。
家中的保姆也換掉了,新來的保姆一問三不知,對這些事情像是一概不了解,所有的記憶,都被蒙在了一團迷霧裏,半點看不分明。寇秋隱隱覺得,自己像是被催眠了。
倘若他沒有係統,恐怕根本不會察覺到任何不對。生命的萬花筒裏驟然少了其中一種顏色,並不像想象中那樣會全部崩潰,相反,仍舊可以維持著先前的秩序向下運行著。
係統說:【可你的另一個崽子不過是任務世界裏一個NPC,怎麼可能催眠我?!!】
寇秋沉默了會兒,隨即遲疑道:【......因為你的思維比較簡單薄弱?】
係統:【......】
這特麼已經是統身攻擊了吧,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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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秋進入學校時,已經陸續有下了課的大學生嘻嘻哈哈地出來了。他穿著白T恤牛仔褲,在一眾青春洋溢的學生裏頭竟然也不顯得違和,隨手攔了個學生,問道:“同學,麻煩問一下,運動場在哪裏?”
他隱隱記得,小孩說今天下完課要去練習跑步來著。
學生給他指了路,看見他出色的容貌,又忍不住問了句:“你不是我們學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