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燕卓來說,雖然戀愛時間久,但親耳聽囡囡說喜歡我,這才是剛剛發生還沒兩天的事呢。
粉紅的氣泡都咕嘟咕嘟煮沸了,根本不用加火,自個兒就一個勁兒地往外冒——就像是吃了顆甜的不行的糖,呼出的氣都是甜蜜蜜的,壓根兒控製不住。
當然,燕卓也沒想著去控製。
他心中清楚,自己肯定不是鬱父的對手,但也不能由著嶽父大人打。動手之前,燕卓禮貌詢問:“叔,我們要打個賭嗎?”
鬱父說:“賭什麼?”
燕卓很誠懇,“如果我輸了,我管您叫爸;如果您輸了,您管我叫兒子,怎麼樣?”
鬱父這會兒剛被他們倆剛剛的動作刺激到,火氣一陣陣上湧,甚至連話都沒怎麼聽清,就說:“好!”
我非打到這頭敢啃我們家白菜的豬跪下喊我叫爸爸不成!
然而他這邊棍子剛剛提起來,那邊的燕卓就撲通一聲跪倒了,誠心誠意地說:“爸,謝謝您接受我。”
鬱父懵逼臉:“......”
鬱父滿臉問號。
鬱父又把剛才那個賭注想了一遍,瞬間意識到這是個坑。
......讓這小子喊自己叫爸,自己連一點便宜都占不著,還得賠給他一個又白又好看又聽話懂事的大胖兒子!
這得有多虧?
鬱父簡直痛心疾首,平常看起來相當沉穩懂事的燕卓怎麼在遇見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跟條滑不溜秋的黃鱔似的?
就這一耽擱,那棵移了窩兒的大白菜也歡天喜地跑來了,張口就說:“爸,你同意啦?”
那玻璃珠子似的眼睛裏頭裝滿欣喜和濡慕,亮晶晶的能放出光。
鬱父:“......”
他還能說什麼呢,人家孩子連口都改了。
真是。
嘖,見鬼了。
兩人的櫃出的並不像想象中艱難。兩家關係好,燕父燕母又覺得是自己兒子帶壞了年紀小的鬱見,說話的時候都帶著點愧疚,現在把人鬱見給掰彎了,哪兒有讓自己兒子直回來的道理,少不得就接受了。好在雙方父母都經常開結親的玩笑,真成了親家,還能從中體會到幾分好處。
隻是私底下,燕母還是問了兒子:“確定了?”
她說,“囡囡那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之後,你可不能對不起人家——這真在一起,那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她的兒子抿了抿唇,也透出種歡喜來,說:“媽,我從沒想過和囡囡隻過半輩子。”
他的眼睛裏有種奇異的亮度,說起囡囡這兩個字,便像是溫柔的蒙上了一層水色。
“從一開始,他就在我人生的所有規劃裏了。他一天也不該少。”
說好要在一起,那就是穩穩的一生一世。
燕母頓了頓,剩餘的話便半句都說不出口了。
她其實一直不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說是成熟穩重,可好像又帶著點孩子氣;說是進退有禮,可實際上,她總覺得,燕卓更像是根本沒把這些人放在眼中過。因為不在意,所以才能對那些人的看法議論報以冷靜,從不失態。
燕卓是個讓她看不透的孩子,也是個從小就自己拿主意的孩子。
興許真是天注定呢。不然,鬱家夫婦偶爾領養回來的一個男孩,怎麼會被燕卓從小寵成這個樣子?
這一夜,兩家父母都不曾睡好,翻來覆去個沒完沒了。
燕家還好,很輕易就做足了心理建設:囡囡挺好,長得也好,脾氣也好,就算沒孩子,到時候領養個,照樣兒可以疼著。
哎,妥了。
鬱家父母這心理建設就做的困難了,燕卓是好,哪樣兒都好,可他們還沒打算把自己兒子嫁出去啊?
這好好的小兒子,怎麼就成嫁了呢?
鬱母聽著丈夫在旁邊不停翻身,頓了頓,伸出隻手,拍了拍他。
“還想呢?”她壓低了聲兒,悄悄說。
鬱父在黑暗中沉默了會兒,承認,“怎麼能不想。”
“哎,”鬱母懂得他的心情,“可想想看,也好。囡囡平常都是被照顧了慣的,你難道舍得讓他去照顧人?”
鬱父當然舍不得。
“就讓燕小子照顧著吧,”鬱母幽幽道,“換個人,我也不放心。”
她還記得幼兒園那時候,鬱見長得還像是個小姑娘。燕卓隻不過比他大兩歲,卻已經可以毫不猶豫擋在她兒子的麵前,把那些欺負鬱見的人通通趕跑了。他的拳頭那時候還是脆弱的,卻已經用來保護鬱見了。
如今,燕卓羽翼逐漸豐滿,隻會更把囡囡護上天去。
這樣想想,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鬱見本來就不是他們倆的親生孩子,他們也沒指望著這孩子給他們傳宗接代,不如就承認。
放開手,說不定他們真能闖出另一片天地呢?
“就去吧。”第二天,鬱母帶著一夜未睡的倦容,還是下定了決心,“你想做的,盡管都去做。就這麼一輩子,好好把它過好了。”
寇秋的喉頭一下子也哽咽了。
他抱著鬱母的肩膀,聞著這股子帶著洗發水氣息的清香,知道這是他的母親的味道,“媽......”
“哎。”
鬱母拍了拍他,嗔怪。
“多大的認了,還哭的像個孩子似的。”
可她再扭過頭時,眼角也分明有什麼閃亮的東西,一下子順著臉頰滑落下去了。
----
出櫃成功的燕卓開心的不行,迅速把他昔日的高中室友和幾個朋友拉了一個群。驟然被拉進群裏的人都一臉懵逼,各色表情包刷屏。
王冬:【嘛?幹嘛?】
李鶴:【嘛?歪頭茫然.jpg】
燕卓說:【就是說一下。】
王冬:【???】
李鶴:【什麼?】
燕哥哥抿了抿唇角,勉強把上翹的唇角重新壓了下去,打道:【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