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秋將飯放在桌上,狀似不經意道:“嗯,之前和澤喜歡會做飯的。”
這一句話一出,王媽的眼睛頓時有點兒泛紅。她望著這個由自己看著長大的青年,瞧著他如今手上嫻熟的動作,什麼話也說不出,隻是咬了咬嘴唇。
她想,這件事,不能再向夏老瞞下去了。
夏新霽在夏老爺子麵前還是有些拘束的,筷子動的並不多。寇秋心疼小孩,拿勺子幫他撇了上頭的油星兒盛了一碗排骨湯放到麵前,又摸摸他的頭:“乖,多吃點。”
耳邊傳來一聲猝不及防的咳嗽,寇秋抬起眼,夏老爺子正雙目炯炯望著他,瞧見他望過來,便若無其事將目光重新移回碗中。
是湊巧?
寇秋有些莫名,繼續吃飯。可等他第二次給小孩夾菜時,夏老爺子的咳嗽聲又起來了,這一回比上一回咳得更響亮。
寇老幹部幹脆把筷子放下了,憂心忡忡望向他:“爺爺,你嗓子不舒服?”
夏老爺子一口湯險些嗆到氣管裏,咳得一張臉通紅。半晌才抬起眼,頗有點氣不打一處來的意思,一字一頓道:“沒事!”
寇秋更茫然,還是係統噗嗤一笑,【你這也太偏心了吧?】
偏心什麼?
係統一眼就看透了夏老爺子的心思,說:【你給他盛碗湯試試。】
寇秋恍然大悟,果然,在嚐到孫子親手盛的湯之後,夏老爺子的嗽疾就再沒犯過,一口一口喝的滿足極了,連胡子梢裏都透出了心滿意足的意味。反倒是夏新霽,似乎在這之後便再沒開始時那麼欣悅。
這一晚睡前,寇秋接到了王隊的電話。王隊的聲音低沉而嚴肅,道:“同誌,對於之前的綁架一案,我還有些情況想告訴你。”
對與自己一樣致力於為人民服務的偉大公仆,寇秋還是很有好感的,忙道:“同誌,你說!”
“是這樣,”電話那端的警察猶豫了下,隨即才道,“我從綁匪那裏了解,如果不是你當時挺身而出的話,被帶走的,其實會是你的弟弟對嗎?”
寇秋心中忽然咯噔一跳,慢慢坐直了身。
“可蹊蹺的是,我之前也從你這裏了解到,那天晚上不帶司機和保鏢,也是因為你的弟弟。”王隊沉聲說,“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你當時沒有發聲,會發生什麼事?”
——會發生什麼事?
這些日子以來,夏老爺子漸漸和緩的態度其實已經是最好的說明。倘若夏新霽再因為綁架一案受些傷,夏家對他隻會加倍虧欠,他甚至不用再花氣力,輕而易舉便能在夏家正式站穩腳跟。
這種可能性,寇秋在之前也有考慮過。
可是小霽,怎麼可能呢?
那頭的警察還在說:“恐怕他和綁匪,在一開始便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不可能。”寇秋截斷了他的話。
王隊一怔,還未來得及再說什麼,便聽那邊的寇秋堅定道:“我家小霽那麼乖,才不可能做這種事!沒有證據就說這種話,這叫汙蔑,誹謗!再見!”
他啪嗒一下掛了電話,仍有些生氣。
【這不是質疑我麼?】他對自己另一個崽說,【小霽現在可是我教出來的,將來要做祖國的頂梁柱的,怎麼可能打這些肮髒的小算盤!】
係統:【......】
不如你把你那老父親濾鏡去掉了,再仔細看看?
還未等寇秋平複下情緒,這一夜,祖國的頂梁柱就自己紅著眼來半夜敲門了。寇老幹部打開門,這纖細又貌美的頂梁柱便一頭紮進他懷裏,帶著哭腔說:“哥哥,你不是要教我麼?你幫我看看,我這是怎麼了?”
寇秋:“......”
他的目光慢慢向下挪,順著對方的眼神落到那將雪白的浴袍微微撐起來一小塊的地方,隻覺得頭皮一麻。
寇秋:(⊙V⊙)
怎麼說,我剛開始說的教,並不包括這種方麵啊......
寇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問:“你確定?”
“確定。”夏新霽含笑道,“哥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天南地北都可以。”
他傾了傾身,眼睛裏麵的情愫濃的幾乎滴出來,“說吧,我都聽你的。畢竟,這也算是我們確認關係後的第一次約會呢。”
事實上,他已在市裏的幾家高檔餐廳都預定了席位,並特意挑選了靠窗的座位,準備演出一場好戲。
寇老幹部想也不想,立刻說:“好啊,那我們就去海關吧。”
“......”
夏新霽一瞬間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什麼?
“去海關吧,”寇秋認真地又把這話重複了一遍,又帶了點憂心望著他,開始叨逼叨,“你當時幫我請了幾個月假?我手頭可還有幾單貨物沒有處理玩呢,萬一耽誤了,豈不是要給企業帶來損失?”
夏新霽一頓,眼看他又要開始進出口常識教育,忙從中打岔:“哥,我說的是約會,不是上班。”
最後這四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從口中迸出的。
而且,“你去上班,那我要在哪裏?”
寇秋想了想,還真給了他個答案:“你坐在大廳裏?”
夏新霽:“......”
想象中紅酒蠟燭的浪漫場麵被粗暴抹去了,變成寇秋這個政府人員嚴肅地坐在窗口後,叫號叫了半天才叫到自己的號碼。
“夏新霽,下一個!”
他就顛顛地跑上前,隔著一層玻璃,和自己的愛人在約會中深情探討怎樣正確地填寫報關單......等等,這個畫麵怎麼看怎麼不對啊,摔!
這叫什麼鬼約會!!!
“不行,”夏新霽一口否決了,“換一個。”
寇秋瞪大眼,張嘴便想提出抗議,可小孩眼力見強極了,立刻果斷湊上前,“啾”的親了一口,親的響亮極了,眼睛亮閃閃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