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崽!
“睜開眼睛看看,居然到了我這地方,”綁匪的刀鋒慢騰騰劃過被牢牢綁住的寇秋的臉頰,冰冷的讓寇秋一寒顫,“生氣不生氣,夏家少爺?”
“好好看看——”他獰笑著說,“說不定,這你看到的最後幾眼了。”
寇秋咽了口唾沫,試圖和他講道理:“同誌,我們當今可是法治社會,這麼玩可是不正確的。”
警察叔叔會來把你抓走的!
綁匪往地上唾了一口,聲音更凶了。
“什麼講道理?”他冷笑了聲,“你要和我這刀講講道理?”
話音未落,他手上猛地一用力,寇秋的脖子上便驟然出現了一道血痕——這力道大極了,痛意排山倒海而來,寇秋有一種可怕的直覺,這人,真的能直接將刀徹底捅到他脖子裏。
“我不會讓你這麼輕輕鬆鬆的死,”劫匪表情愈發猙獰,一點點沿著他骨頭的痕跡下滑,“我會把你剝皮拆骨,一點點放進開水裏給燙熟了......”
寇爸爸咽了口唾沫,絕望地對自家小係統說:【他為什麼這麼恨我?】
係統說:【你這個身體的爸渣了他的媽。】
寇秋難以置信,【所以呢?】
這跟我有半毛錢關係?
係統說:【在中途插一腳破壞完人家家庭之後,他又拍拍屁股跑了,所以他媽為愛癡狂,跳河自殺了,他爸被戴綠帽之後還瘋了,沒幾年也跟著走了——他一個好好的家被折騰的家破人亡了,要是你,你不恨麼?】
寇秋沉默了。半晌才問:【那他咋不去找我爸?】
係統說:【哦,因為人死了......】
【......】寇秋說,【那我怎麼辦?用社會主義的光芒照耀他?還是告訴他,別傷心,雖然你爸媽都不在了,但我可以當你爸?】
他恐怕會死的更快吧!
寇秋死過一回。
那真是痛極了,像是有刀子在五髒六腑之間慢吞吞地絞動,肝髒內壁被戳破時,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噗聲——至今想來,那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噩夢。
係統不負責任地建議:【我覺得你可以用愛感化他。】
用愛......
感化他......
【加油!】係統說,【畢竟你們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寇秋頭更疼。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從小係統的話裏頭聽出了幸災樂禍。
夏新霽始終沉默著,此時卻驟然開了口,怯怯地發著抖:“我......我不想死......”
他哀求地望著劫匪,像是一般孩子似的強行色厲內荏,掩飾著自己心中的恐慌,“我爺爺很有錢的,你要多少,他就會給你們多少!但你們不能傷我!”
劫匪朝地上吐了口,嗤笑:“你?你能值多少錢?”
夏新霽想也不想,張口便道:“我是夏家唯一的孫子!”
劫匪噎了下,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你?”
他笑的喘不過氣,半天才平息下去,拿刀尖指指一旁的寇秋,“怎麼——他是死的麼?”
“你留他也沒用的,他,他......”夏新霽咬了咬唇,下定了決心似的,“他不是夏家的孩子,隻有我,我才是......”
“不然,夏家外頭那麼多私生子,那個夏老頭為什麼會單單接我回去!”
他接下來低聲說的什麼,寇秋都已經聽不清了。他震驚地望著夏新霽,一瞬間明白了小孩究竟是要做什麼。
這人,是對夏家懷著刻骨仇恨的。
而夏新霽,現在是要用自己的命,來換他的命麼?!
劫匪們騷動了下,彼此交換了個眼神,都有些被說服。的確,夏老爺子是個多年的老狐狸,對唯一的孫子看重的跟什麼似的——突然接一個私生子回去,這本就不合理。
為首的劫匪揚了揚眉,笑的意味不明,“是麼......”
他的眼底驟然升上一抹狠色。
“那就帶走!”
四個劫匪立刻上前拖著夏新霽,將他拖出了這個倉庫;夏新霽驚慌地掙紮著,眼睛卻慢慢看向了寇秋,嘴唇動了動,像是說了什麼。
寇秋認出了他說出口的那兩個字。
那是“快走”。
手心裏握著塊小小的刀片,那是剛剛雙手交握時夏新霽塞給他的。身邊隻剩下一個看守他這個無用人的劫匪,寇秋的心一下子亂成了麻,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滋味。
他不過是個魂體,就算在這個世界內死亡了,也隻是親身再感受一次這樣的痛楚罷了;可在下一個任務世界裏,他仍舊能好好地活著。
可夏新霽——
他咬了咬嘴唇。
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寇秋做了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小孩兒就這麼被帶走!
——“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他身上,顯然滿是驚訝。
寇秋強打精神爭取時間:“這位同誌,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慢慢談嘛。”
“談什麼?”劫匪冷笑。
寇秋說:“我知道你是為什麼。”
他沒有再往下說,可綁匪的眼睛卻一下子通紅了,猛烈地粗喘著氣,道:“住嘴!”
“可你以為,”寇秋絲毫不理會,繼續往下說,“攤上那樣一個父親,我們便是幸福的了麼?我們便是能選擇的麼?”
倉庫中猛地陷入了沉默。
“我們生下來便已經被注定了。”寇秋輕聲說,“可是你還有很長的路,不該為了這個混蛋賠上自己的一輩子。”
綁匪古怪地笑了聲,卻也沒再拿起刀,隻是沉著臉問他:“那我應該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