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落荒而逃。
寇秋沒有看到小孩的眼神,還有點奇怪:“他怎麼了?”
夏新霽淡淡道:“興許是突然間感受到了黨和國家的教化吧。”
寇秋:“......有道理。”
“他們都在看著哥。”夏新霽的手牢牢鎖在寇秋的腰上,忽然間有些委屈,把頭搭上寇秋的肩膀,孩子氣地試圖伸出手,將寇秋的臉遮起來,“明明哥是我的,應該隻能被我一個人看著......”
寇秋說:“可這些目光大部分都是衝著你來的啊......”
他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這個魅力。
夏新霽輕輕笑了兩聲,意味深長道:“哥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挺得筆直的身形,幹淨又禁欲的氣質,薄薄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還有正直的、讓人忍不住想讓他哭出來的眼神,夏新霽自己也是掠奪者,太清楚這些掠奪者們都在想些什麼。
誰能忍住不去弄髒他呢?
“我不管,”他輕輕說,撒嬌地蹭了蹭,“反正哥隻能是我的。”
寇秋在他頭上寵溺地一拍。
酒吧裏對他們感興趣的人不少,在上台環節,有男人偷偷向酒保手裏塞了點錢,很快,酒保便喊出了牌號。
“七十三號?七十三號是哪位?”
久久沒有人回應,寇秋看了眼自己手上進門時被印下的印章。上頭明晃晃兩個數字,正是73。
他舉起了手。
酒保顯然也是主持慣了的,立刻熟門熟路開始調動氣氛:“來,來來,我們請這位先生上台給我們表演個節目!”
寇秋一怔,乖乖站起了身,往台上走。
酒保繼續擠眉弄眼,說:“嗨一點,嗨一點的,這位先生明白吧?”
台下的歡呼聲頓時更加熱烈了,彼此心照不宣交換了個眼神。
嗨一點......
這是說脫幾件,玩個大的啊。
夏新霽一點也不擔心,甚至還隱隱生出了點同情。
寇秋說:“那我唱個激動人心的歌?”
“唱!唱!!!”
寇秋拿著話筒,和身後的樂隊說了什麼,隨即試了試音。
身後樂隊主持麵目扭曲:“你確定?”
寇秋理所當然點頭。
樂隊主持咬著牙,閉著眼,猛地一揮手。
緊接著,酒吧裏就響起了雄渾激昂的前奏,壯烈地在室內回旋。寇秋拿著話筒,說:“我給大家帶來一首《國際歌》。”
眾人:“......”
什麼?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
眾人:“......”
喵喵喵?
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們看這個?
這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明天!
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
一曲激動人心的歌曲完畢後,酒吧裏的人臉色都無比精彩。
......哇哦。
真是好激動人心啊,簡直想給他鼓鼓掌。
寇老幹部抱著話筒,還有點意猶未盡:“我再唱一首《黃河大合唱》?”
......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歌曲最後還是沒能再唱下去,酒保勉強地笑著把這位先生請下了台,立刻讓兩個跳鋼管舞的熱辣美女接手了舞台。隨著熱情奔放的舞姿,先前那種奇異的氣氛終於破碎了個一幹二淨,重回了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資本主義風氣。
寇秋還有點小失望。
就像剛才那麼正能量、那麼團結,多好?
他站起身去洗手間開閘放水,正在洗手池前衝手,卻意外地看見一個栗色長卷發的姑娘立在他身後,笑吟吟望著他。她穿著時尚,明顯家境優良,塗了鮮紅蔻丹的手摸了摸垂下來的發絲,輕聲問:“請問......是夏新霽的哥哥麼?”
寇秋甩甩手上的水珠兒,詫異地望著她。
“我叫陳婷婷,”小美女介紹道,“是夏新霽的高中同學。”
陳婷婷的性格很是熱情爽朗,充滿朝氣。寇老幹部也樂意和祖國的新一代多接觸接觸,笑道:“小同學好,你怎麼認識我?”
“那時候夏大哥總是在校門口接夏新霽放學,”陳婷婷抿了抿嘴唇,笑的落落大方,“恐怕,夏大哥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你吧?”
她至今仍記得一清二楚。
和校園裏那些乳臭未幹手裏點著煙的混小子完全不同,門口那人衣服總是幹幹淨淨的,不花哨,款式簡潔,脊始終挺得筆直。偶爾襯衫袖子鬆鬆卷起,露出一小截線條流暢的小臂,靠在樹下翻動著書頁。
就那一眼,就讓陳婷婷記了這兩年。
那是她忘不了的少女綺夢。也許到了今天,情愫已經被時間消磨的差不多了,可說起來時,仍舊代表著她的青春。
“那一年,我還托了夏新霽傳了情書給你,”少女輕笑,“可你沒有回我——我就知道,你是希望我好好學習的了。”
“情書?”
寇老幹部的眉頭蹙了蹙。
他頓了頓,隨即像是從久遠的回憶中挖出了什麼,道:“或許,是粉紅色的信封,上麵還畫了顆心嗎?”
陳婷婷有些訝然,隨即心頭又控製不住地一陣歡喜。她沒再多說,眼睛隱隱有些發紅,隻是簡單道:“......你還記得。”
這樣就夠了。
足以成為她那段沒有勇氣親自說出口的暗戀的最終結局了。
寇秋輕輕笑了笑。他從紙巾機中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了看上去像是要哭出來的女孩子。
“在這之後......”他緩緩說,“你總會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個人。”
陳婷婷努力眨了眨眼,掩飾下淚光。
“那你呢?”
“我?”
寇老幹部的麵容嚴肅了點。
女孩子屏息看著他。
“你想要的?”
係統再次重重歎息了聲,想滄桑地抽根煙。
“首先,”寇秋莊嚴地說,“我想要成為一名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