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兆毅苦笑了一下,看在爺奶的麵上三房的下人叫他一聲堂少爺,怕是也隻有他娘才當了真吧…
範氏端著飯進來,看到兆毅又躺在炕上有些心疼,把他拉起來氣呼呼道:“你這孩子怎麼整日這麼沉的心事,有什麼不好的你與娘說,娘豁出命去也幫你辦到,自己憋在心底別再憋壞嘍。”兆毅扯扯嘴角,卻實在笑不出來,搖了搖頭拿起了碗默默的吃著飯,範氏無奈極了,她也不知道兆毅如何變成這樣,能好幾日不與她說話,她想盡了辦法卻又拿這兒子毫無辦法。
孫氏此時顫巍巍的扒著上房的門偷看,把母子倆在院子裏的衝突看個正著,見範氏進了西廂才回頭對須發全白的老陳頭道:“哼,二房那家子這麼多年了還惦記著占三房便宜,咱可得替老三看好了她,鬧出來老三家臉上可不好看。”
老陳頭依然坐在炕上抽著煙袋鍋子,看著因著這些年好好滋補保養的年紀越大臉色越紅潤的孫氏歎了口氣,兆毅到底也是他的孫子,他能不擔心嗎,可這範氏真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有她這麼拖累著怕是兆毅這輩子也得不了好,他一咬牙下定決心,把煙袋鍋子往炕沿一磕道:“不管老二媳婦了,明日把老二從鎮子上叫回來,讓他做主給老二定個媳婦下來。”
孫氏走到炕邊坐下撇撇嘴,也就這老頭子愛操心,現在日子過得快活似神仙,日日有人端茶倒水的,手頭還有零花,出門整個村子都得尊稱她一句老太太,哪裏耐煩管這些閑事,她輕哼一聲:“你愛幹啥幹啥,我不管二房那些破事,省的你那二媳婦又坐在院子裏哭大姐,說我這後奶不安好心給她兒子尋些‘破爛貨’!”
老陳頭嘖了一聲,想到那幾日鬧的的確是難看,自己心裏也覺得有些對不住老妻,隻能吞下到嘴邊的話,招呼三房給他配的下人進來,讓他去把陳二郎叫回來。
第二日陳二郎匆匆回了家,卻沒見著媳婦和兒子,一問才知道兒子去種地了,媳婦卻去三房門口尋那管家鬧,要管家給兆勇送信,說有大事尋他。他剛進院門扭身又出去了,果不其然在三房宅子門口看到了在地上打滾的範氏,周圍圍了一圈人指指點點,範氏的臉上鼻涕眼淚和著地上的泥,一道一道的看著就讓人惡心。
陳二郎隻聽了兩句“讓陳兆勇來村裏見我,白眼狼…”“喪良心的一家子…”之類的話,氣的牙根癢癢,扒開人群走上前,二話不說給了範氏兩個大耳瓜子,把她打的在地上轉了一大圈,正暈頭轉向呢,卻被陳二郎一把拉住後脖頸,拽著回了老房。
範氏沒想到陳二郎竟然突然回來了,進了院子像老鼠一般鑽進西廂,陳二郎太陽穴一鼓一鼓的,卻被老陳頭打斷:“老二,進來說話。”
陳二郎壓住心中的氣進了上房,低著頭一聲不吭,老陳頭見他這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樣子就頭疼,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道:“老二,兆毅眼瞅著就二十四了,是不是得做親了?”
陳二郎也知道前兩回老陳頭兩口子被範氏懟回去的事兒,哪怕回來他把範氏揍了一頓卻也到底傷了兩個老的的心,沒想到老陳頭竟然還願意管他,他抬頭欣喜道:“爹娘做主就成了,隻要是個女人,能生娃,啥樣的都成。”
老陳頭想說什麼,看著陳二郎的臉,對他們這一房是徹底沒了脾氣,揮揮手道:“說好我做主,就這一回了,若是你媳婦再有什麼幺蛾子,日後我就在再不管你們了,行了你出去吧,回房囑咐囑咐你媳婦。”
陳二郎應了一聲扭頭出了上房,不過一會西廂就傳來了範氏的哭喊聲,從開始的尖銳到最後無力的抽噎,孫氏皺了皺眉頭,對老陳頭道:“老二這幾年怎麼添了個打媳婦的毛病,次次打成這樣,怪嚇人的。”老陳頭心裏也是懂的:“老二吧,怕是把自家不如其他三房的緣由都怨到老二媳婦身上了,打吧打吧,隻盼著這一回能把她打服了,別再作妖了。”
看來這頓打的確有用,老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的給兆毅定下了鄰村的一家閨女,閨女看著是個好人,就是家裏太窮了,四個兒子等著娶媳婦,陳二郎這些年攢的三十兩銀子全都掏了出去,老陳頭又添了二十兩湊了五十兩的聘禮,言道隻要閨女這個人,不要嫁妝,範氏雖然不滿意,但是頂著鼻青臉腫的臉到底有些心底發怵,隻會自言自語的發泄著。成親這日兆毅臉上一點喜色也沒有,看著膚色黑紅身體瘦弱的新媳婦表情呆滯的拜了堂入了洞房。
成親第二日範氏就擺出了婆婆的譜刁難新媳婦,卻沒想到新媳婦看著瘦弱為人十分潑辣,婆媳二人針尖對麥芒大鬧一場,看著麵前雞飛狗跳的景象兆毅笑了,他笑著笑著眼淚流了出來,可能,這就是他的報應,這就是他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