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笑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盞淺抿起茶水喝,滿齒幽幽茶香,溫靜的眸光落在她的臉上,說道:“阿琛把他的想法都告訴了我們,他想要先和你領證結婚,再搬出去住,可眼下,你的父親並不很願意讓你結婚。”餘光便掃到她手上的戒指,唇角揚的更高,將茶盞重新放回去。
餘青抿起嘴,隻說:“我去和我爸爸談。”
陸夫人反倒一言不發,捧起她的手,另隻手輕撫著她白嫩細膩的手背,那手又小又軟,禁不住令人心生憐愛,再看她手指纖細,指尖瑩瑩的沁著淡粉色,語氣低柔:“你戴著這戒指還真好看。”望著她,眼裏含著明亮的笑:“阿琛的眼光不錯,他為了給你挑選戒指,查閱了很多書,最終看準了這一顆粉鑽,我們給他打聽的時候,才知道這顆鑽石是瑞典一位藝術大師的作品,被他親手珍藏,寶貝的緊,可是,竟然願意將鑽石賣給他。”
“後來才知道,阿琛提前給大師發了一封郵件,大師說,是被他信中的兩個字打動的。”
“餘生。”
“他給這顆鑽石取的名字,叫餘生。”
餘青望著手指上的戒指,那一顆粉鑽瑩瑩剔透,清澈的似能洗滌一切塵埃和陰霾,折著異樣絢麗的光芒,胸口清晰地一震,眼眶發熱,整顆心都溫軟的一塌糊塗,飽脹的泛酸。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撫摸上去,細軟的嘴唇抿起,杏眸已經通紅。
傻瓜……
我上輩子一定特別倒黴,因為所有的好運氣都攢到了這一世,才能如此幸運的遇見你。
正午過後,她就跟父親打電話,得知他下午請假在家,陸夫人又不好繼續打攪餘文笙,便叫來司機帶兩個孩子去餘家。
和上次回家不同,這次,餘文笙並沒有在門口接,僅僅將院門打開了。
她牽著陸璟琛的手走進來,父親正拎著水壺在院落裏澆花,見到他們,動作隻停了一停,繼續澆起麵前一株紅豔的麗格海棠花,在冬天裏卻燦若紅霞,餘青捏捏手中的大手,這寂靜的院落,有一隻小麻雀撲棱著翅膀飛到水泥院牆上,啄起胸前的羽毛。
忽的,響起沙啞低迷的嗓聲:“伯父好。”
餘文笙身軀一震,慢慢地抬頭,注視著他仍舊俊美沉靜的麵孔,眉目深邃,鼻梁高挺,烏黑的發間暈著微暖的日光,再是黑眸清淺,一身淺灰色風衣搭配白襯衫,襯衫扣直係到頸間,襯得身姿玉樹般頎長挺拔,腰線清瘦,冷潤的透著極點疏離。
餘文笙這才放下水壺,轉身走進客廳。
他們也跟進去,將帶來的禮品擱放到茶桌上,然而他很快就從二樓下來,過來將她的手一握,把一本深紅色的硬殼小本摁進她的手心,他低著頭,慢慢地鬆開手,赫然是她的戶口本,她滿臉驚詫地抬起頭:“爸!”
他歎了一聲氣,寬闊的客廳中有一種難言的感傷惆悵,陳舊的梨木家具,木漆光滑柔潤,牆上還掛著一幅紅彤彤的新年掛曆。
門外的日光正好,淡金的光影鍍著葳蕤花木泛出鮮亮的花色,他說道:“昨天晚上,我在床上想了很久,也是想明白了,當初我和你媽媽結婚的時候,長輩都很滿意,我本來想,這輩子應該不會再有變數,可沒想到你五歲還不到,就散了……”
“感情這回事,其實誰也說不準,這些事情隻能由你自己把握。”
他這才抬頭,掃了一眼她身邊的男人,又看向她,眼中含著溫和真摯的感情,伸手握住她的手:“但不管發生什麼,爸爸都在你的身後。”
她感受著父親粗糲的手掌,手指覆著繭皮,小時候隻要牽著父親的手,那一層繭便會令她奇異的安心,仿佛什麼都不怕,一直支撐著她走下去,此時卻燙的心口翻湧上酸澀,眼眶一熱,上前抱住了他,抑不住哽咽的喊:“爸爸……”
餘文笙反抱住她,看著身旁的男人臉色驟冷,一眨不眨的瞪著他看,下顎繃緊起來,牽著薄唇抿成一絲極細的線,很不高興,那悶悶的模樣莫名帶著些稚氣,逗得他心中好笑,像是空氣中那股酸溜溜的醋味越來越濃,他根本不去理會,抬手輕輕地拍打她的背:“我的乖女兒,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