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朝賀,山呼萬歲。
封欽坐在朝陽殿的盤龍皇位上,麵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起——”
眾臣起身,肅穆頜首,等待宣旨。
新帝登記的第一道旨意往往預示著接下來的朝堂走向,誰也不敢馬虎,豎起耳朵恨不得能聽到皇帝的呼吸聲。
新上任的大內總管,一直跟在封欽身邊的小太監佑興上前一步,雙手展開聖旨。
眾大臣再次跪地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登基為帝,尊生母貞貴妃為皇太後。封平南大將軍江恒德為忠正侯。揚威將軍江度為定國將軍,官居一品。追封同母兄長襄王為襄親王。追封前仁誠皇後為錦華仁賢皇後,重修後陵,永世長祭。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佑興見封欽無心多言,便道:“退朝——”
“恭送皇上。”
封欽起身而去,對這個皇位似乎毫無留戀。
回到乾安宮,封欽對佑興道:“給朕換身衣服,去泰密陵。”
“是。”佑興應後,麻利地給封欽換了衣服。
沒有帶其他人,封欽帶著佑興去了泰密陵。
仁誠皇後墓前,封欽揮退了佑興,將帶來的酒倒了兩杯,一杯放到墓前,一杯端於手中。
良久之後,才開口道:“朕……給你改了諡號,你可還喜歡?”
墓碑抵地而立,樸素地有種蒼茫感。就像是在默默的訴說著人去不還,陰陽兩隔。
封欽將杯中酒喝盡,酒杯砸碎於墓前,“你這一生,著實是被我毀了。你去了便罷了,無知無感。而我,幡然醒悟,卻已是公子不在。或許你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想見到我了吧……也好,你盡去吧,省得被我留在身邊,被我搓挪而死。”
“封闕已被我五馬分屍,不過麵前上隻能說他服毒自盡。可惜了這麼好的陵墓,還是讓他葬了……”封欽苦笑一聲,“江翊,你究竟是恨我多些?還是恨封闕多些呢?”
“嗬,想來應該是恨我多些吧。我現在說自己已鍾情於你,你是否還願回眸一顧?怕是不會了,你嫁於封闕,不就是為了擺脫我嗎?”
“好了,我不是來質問你的。我隻是有些想你罷了。我今生不會娶妻,亦不會納妃妾,皇位就傳於我皇兄之子吧。黃泉路上,奈何橋邊,你盡管喝了孟婆湯,下輩子投個好人家,離我遠遠的吧。”
“你的父親兄長,我自會照顧。我知道他們恨我,卻不得不扶持我上位。你的人生是被我毀了,而我的人生也不過是一場不值得的笑話而已。”
眨了眨眼睛,封欽長長地呼了口氣。隨後向陵外走去。
等在一邊的佑興立刻小跑著過來,跟在封欽身後。
“佑興。”
“奴才在。”
“朕的陵寢何時開始動工?”
“回皇上,國寺的無海大師算說下月初四是個好日子,準備在那天開工。”
大晟朝的皇帝一登基就開始為自己修建陵寢,所以並不是避諱的事。
封欽點點頭,“讓他們先修皇後的陵室。”
“奴才愚笨,敢問皇上,這是何意?”他知道皇上不會娶皇後,修皇後墓室又有什麼意義呢?還要先修?
封欽目視前方,毫無情緒地道:“修好了,把江翊的棺材挖出來,給朕葬進去。”
佑興一愣,但隨後道:“遵旨!”
江翊是南平大將軍的二子,嫡出,生母已逝。
雖是男子,卻天生俊美,性格溫潤如玉,讀書人常用“君與桃花兩相歡”來稱讚他。江翊心性純善,常於入冬時節與家仆一起搭棚施粥。也常去書館棋館與人品詩論棋,世人對他評價頗高,也是不少姑娘愛慕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