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卉一覺醒來,從2018年吃香的,喝辣的生活一下回到1978年,這個吃不飽,穿不暖的苦逼人生。低頭看看,還算不上穿不暖,雖然打了三四個不起眼的補丁,好歹沒衣不蔽體,好歹穿暖了吧。
她還沒來及的懷念過去的美好人生,就被外麵一疊聲的叫喊聲給打斷了。
“曉卉,這都幾點了,快起來!”
還好這個比她小十歲的小姑娘跟她一個名字,要不然多不習慣啊,畢竟這個名字陪伴了她25年啊。
楊曉卉匆匆套上床邊的一件折疊整齊的灰色罩衫,推開房門,就看到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坐等開飯了。
看到桌上那稀稀拉拉,能數的著米粒的稀粥,算是粥吧,默默的垂下眼簾,從小衣食無憂的她可真沒過著這樣慘的生活。
這能吃的飽嗎,在楊曉卉胡思亂想之際,楊母葛紅花從廚房裏端出一疊窩窩頭,放在桌子上,順便打掉二兒子楊建國伸出的手。
“這麼大了,還沒有規矩,你爸還沒有動筷子呢。”葛紅花朝楊父楊一山撇撇嘴,然後遞給他一個窩窩頭,“建設他爸,給你。”
家裏的糧食都是有數的,每次做飯,葛紅花都要數著米粒下鍋,就怕到月底接不上,一家人就要挨餓了。再加上家裏的人多,一家五口,老大倆口子還時不時的回家蹭飯。
楊曉卉捏著手裏嬰兒拳頭大的窩窩頭,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真的太難吃,沒一點味道不說,還有股隱約的發黴的氣味。而且因為玉米麵磨的粗,很難咽下去,根本就不像以前那些健康食品粗糧點心之類的。
見著小女兒噎得慌的模樣,葛紅花邊吃邊把粥推到她麵前。這孩子也不知像了誰,從小到大都吃不慣粗糧,根本就不像他們這種人家出來的,一幅風一吹就要飛的模樣。
葛紅花生了三兒倆女,忙活這個忙活那個,能把這五個孩子健健康康的拉扯長大,就已經很對得起老楊家了,至於多餘的母愛,早就消耗在艱難的歲月中了。
喝了一口稀粥,好不容易把窩窩頭咽到肚子裏,楊曉卉連忙站起來道:“我吃飽了。”
楊建國看到小妹桌上沒吃完的半個窩窩頭,趕緊拿過來,塞到嘴裏,吃的很是滿足。一旁的楊建兵手慢了一步,隻能翻了個白眼,大口喝著粥。
“曉卉,等一下你爸他們,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工,讓你爸帶著你去。”葛紅花說了一句,繼續捧著窩窩頭吃著。
等人的這會兒,楊曉卉腦海的記憶匆匆瀏覽了一遍,她現在都沒有弄清楚,為什麼沒病沒災,萬事如意的她會來到這個時代。
楊建國先吃完,拿來擱在一邊的三個飯盒,走到楊一山身邊。正好楊一山也吃完了,他拍拍手中的窩窩頭渣,仔細地吃幹淨,就帶著一兒一女去上工了。
等楊建兵吃完去上學了,葛紅花匆忙把碗碟放到水池子裏,也去上班了,她在街道的火柴廠糊紙盒。
楊曉卉跟著楊一山父子步行了二十幾分鍾,走的腿都酸了,才走到永輝機械廠。正是上班高峰期,機械廠的工人們如潮水一般的湧進廠裏。
永輝機械廠是當地最大的一個工廠,有兩百多工人,生產些拖拉機,卡車等大型
車輛的五金配件。在這個城市裏,能在機械廠上班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再加上工資福利比別的廠要高出一些,談對象的小青年,隻要說是在機械廠上班,都會被人高看一眼。
所以當楊一山從車間主任那裏得知要招一批臨時工,就讓念高一的小女兒楊曉卉輟學來上班了。家裏孩子多,負擔重,小女兒上班能減輕不少壓力,要不然看著孩子們,他愁的睡不著覺啊。
楊一山先帶著楊曉卉去物料課登記名字,領了一套藏藍色的工服,他特意報大一個碼,孩子正在長身體呢,長高了也能穿幾年。廠裏的工服質量很好,耐磨,他自己一年四季就是穿工服的,省下了不少布料。
接著帶著小女兒去車間,給車間主任陳主任偷偷塞了包煙,“主任,這是我最小的閨女,人小,還有些不懂事,有哪裏做的不對的地方,主任狠狠教訓,都是為了她好…….”
陳主任摸摸兜裏的煙,笑眯眯的應下了。這個老楊一貫摳門,這次舍得下血本啊,五毛的大前門,估計他自己都沒有抽過呢。
楊一山再交代楊曉卉了幾句多做事,少說話,擺擺手就離開了,他在三車間上班,雖說和同事說了一下今天要遲點去,但太遲了被組長發現了印象不好。
“杜大忠,過來。”陳主任衝車間裏喊了一句。
一個高大壯碩,工服上麵都是汙漬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主任,叫我什麼事?”
陳主任指著楊曉卉說道:“這是新來的臨時工,以後就跟著你學了,杜大忠你可別欺負人家小姑娘啊,她爸是三車間的楊一山。”言下之意,都是廠裏的子弟,別像那些沒根沒據的外麵招來的工人那樣,擺老資格欺負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