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
跟在格萊斯的身後，白羽穿過幽長的走廊，最終停留在盡頭的一間臥房門前。
格萊斯打開了門鎖，幽沉的木質香飄來，白羽踏進去，仿佛進入一片隔離於整個莊園的空間。
氣味是一個人的標誌，而白羽察覺到，這間屋子的主人也許該是個溫柔理智的女性。
他猜到了，是莉莉的母親。
是那個在格萊斯記憶裏坐著輪椅的美麗女性。
床前果真擺放著精致的輪椅，複古風的梳妝台整潔幹淨，紫羅蘭色的裝潢無一不在印證著白羽的想象。
可就是這樣幹淨精致的空間裏，卻總在某個顯眼的角落裏擺放著一些富有童心的玩具。
白羽小心翼翼的走進去，仿佛在不經意間走進了喬莉的過去。
掛著彩虹小馬的風鈴、已經停止不動的機械蝴蝶、會下雪的水晶球、最平常不過的無色風車、擺在玻璃罐裏的彩色千紙鶴。
白羽輕輕拉開隔間，從狹長的衣帽間穿過。
入目的，從最裏側開始——成年女性的高跟鞋、小皮鞋、平底鞋……慢慢的，旁邊開始多了明顯是小朋友的鞋子。
而抬首，母親的禮裙和西裝旁也多了小公主的蓬蓬裙和背帶褲。
一件件走過，白羽好像看見了一個人給予喬莉的最大的愛。
格萊斯拉開了窗戶，夜風帶著花瓣吹進來，吻過白羽的臉。
叮叮當當的風鈴聲響起，白羽抬眸望去，金色的鳥籠正掛在窗前。
格萊斯站在那裏，用刷子輕輕掃去籠裏的淺灰，似是不經意的提起。
“夫人曾經養過一隻鷹，叫子夜。”
白羽怔在原地，一時間對於這個信息有些意料之外。
格萊斯卻淺笑，眼底滿是敬仰與懷念。
“夫人很溫柔，卻絕不軟弱，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最堅韌的女性的樣子。”
“就像她會養鷹一樣，我有時候甚至會覺得，她本就該是自由的鷹。”
“隻可惜……”說著，格萊斯卻終究止住了聲音。
那樣溫柔的人，被困在這片可怕的牢籠裏，又最終離開了小姐。
白羽猜到了格萊斯的想法，一時無言，似乎就連他的情緒也被滯塞在喉間。
良久，他才終於發出了聲音。
“我能知道，她是怎麼走的嗎……”
白羽知道自己很唐突，可他忽然有種渴望，仿佛深入骨髓，迫切的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造就了現在的喬莉。
他也想要知道，曾經愛她的人究竟是怎樣的。
視線滯留在籠子上，格萊斯怔神了片刻，才終於吐出話語。
“就像最老套的家族爭端那樣，夫人先是事故癱瘓，然後生了重病，最後離開了。”
“夫人走的很早，可她那樣智慧，不僅給小姐留好了底牌，還在最後的時光裏教會了小姐很多很多。”
多到足夠讓她那個聰明年幼的女兒去麵對這個殘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