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二人走後,場上的氣氛一下子就低迷起來,再無人敢說一句話,各家女眷都知道有了盧氏的話,那小媳婦回去以後還不定是什麼下場,這天啊終究是要變了。
許是知道盧氏要立威,就連盧老太太都沒出來打圓場,直到一刻鍾以後,春慶班的班主戰戰兢兢的拿著戲折子過來點戲,方才壓抑的氛圍才恢複了最初的熱鬧。
成王妃盧氏連點了三出戲,《貴妃醉酒》、《遊園驚夢》、《霸王別姬》。接著,戲折子又往下頭傳,除了盧老太太點了一出《麻姑獻壽》,吳汐、林方氏等人都不曾點戲。
銅鼓喧囂,打頭一個出來的便是那個叫水清的戲子,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春慶班台柱子,他一襲彩衣,扮相絕美,唱的雖是女聲卻並不顯女氣,步伐輕盈,纖纖玉指呈蘭花妝往前方一點,柔而不綿的唱道,“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
方才還興致勃勃的林方氏此時也隻是大略看了一眼水清的模樣便偏頭同吳汐咬起了耳朵。
“我總覺得王妃娘娘今日……那小媳婦若是家世不顯,想必回去沒幾日就要病故了。”
吳汐知道她中間的未盡之意是什麼,讚同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歎了口氣,“天下大勢,咱們不過是官眷,日後說話做事都經心些吧!”
“她這樣張揚,那是那位真成了大事,卻立了別人為……你說她哭不哭?”林方氏拈了一塊綠豆糕遞到嘴邊,外頭用帕子遮住掩飾說話。
吳汐亦拿起案上的茶盞,遮住口型,小聲道,“世子並無大錯。”
“知道了!”林方氏鬱悶的咬了半塊綠豆糕。
又過了一會兒,林方氏低聲問,“怎麼不見世子側妃秦氏?該不會是生了吧?”
“若是生了,外頭想必早就傳遍了。此處人多眼雜,她如今正是關鍵的時候,必是不愛來的。”
林方氏點了點頭,“如今世子妃還未定下,她一個側妃先有了孕。若生下的是個女兒,那可是皆大歡喜。若生下的是個兒子,日後世子妃入府,便是眼中釘,肉中刺。古往今來,庶出長子可沒什麼好下場。”
吳汐給林方氏抓了兩顆桂圓,提醒道,“行了,別鹹吃蘿卜淡操心了,那麼大的人了,吃的還堵不住嘴?”
林方氏樂嗬嗬的剝起了桂圓,將注意力移到戲台子上。
吳汐卻不甚明顯的看了一眼上首同盧老太太說話的成王妃盧氏,到底是不一樣了,換了往日盧氏早就開始同她們這幾個官眷說話、問詢家中近況了。
聽了整一日的戲,吳汐滿腦子都是“咿咿呀呀”的聲音。到了成王府外頭,同幾位相熟的官眷道了別,便上了自家馬車,想起走的時候盧氏說今日安排不周,便給聽戲的人一人賞了兩匹妝花緞陪禮,吳汐又多看了幾眼弄玉手上抱著的料子,輕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