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你是我們四房的嫡長子,自小為父就對你寄予厚望,難道你就要這麼悄無聲息的死在亂民堆裏嗎?”
江峰被這一聲吼震得下意識就拂開了陸氏的手,隨著江宣的力道往外跑。
陸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夫君越來越遠,終於忍不住哭著咒罵起來,“江峰,你拋妻棄子,不得好死!”
此時這個兩進小院已經亂作一團,江宣父子三人走後,院裏的下人也開始爭搶屋裏屋外值錢的物什,不拘什麼拿了就往外逃命。
陸氏被趙媽媽攙著坐在書房的雕花大椅上,她如今已經疼得說不出話,聲音虛弱至極,“媽媽,我怕是不成了,你莫要管我,快些去逃命吧!”
趙媽媽摟著陸氏直哭,“嗚嗚嗚,我苦命的姑娘,怎麼就落到了這般田地?那姓江的就沒一個是有良心的。”
陸氏聽著趙媽媽舊日的稱呼,強忍著腹部墜痛,苦笑,“媽媽,現下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你還是快些走吧。”
外頭已經有流民挨家挨戶破門的聲音了,趙媽媽一咬牙將陸氏攙了起來,“奴婢不走,姑娘打小就是奴婢奶大,說句托大的話,奴婢將姑娘看成是自家閨女。姑娘聽奴婢的,咱們躲起來,灶房剛買的柴禾,還有高梁杆,藏個把人不是問題,奴婢看過接生,必會盡力幫姑娘。等他們將這屋裏搶完,定會到別處去,那時咱們也得救了。”
陸氏摸著肚子流淚,“嗚嗚嗚——”
果然如趙媽媽所說,流民進了院子四處翻找值錢的細軟,柴房也隻是打開看了一眼就不在意了,等裏裏外外搜刮幹淨後就又往別處去了。
怕流民殺個回馬槍,趙媽媽就在柴房給陸氏接生。灶房的頂罐還有一點熱水,聊勝於無。陸氏嘴裏咬著帕子躺在高粱杆上,痛得出了一頭的汗水。
“姑娘,吸氣,用氣!”
……
不知過了多久,陸氏隻覺得疲累到了極點,肚子一空,孩子終於生下來了。想來是在母親肚子裏悶得太久,這孩子渾身青紫,一出生就沒了氣息。
看著已經不省人事的陸氏,趙媽媽抱著孩子欲哭無淚,被夫君拋棄,孩子也沒了,姑娘日後該怎麼活呀!
江宣父子三人帶著四房僅有的四個護衛策馬出逃,一路上交州眾多大戶人家也騎著馬,駕著馬車四處奔逃。一時周遭都是亂哄哄的,路也被堵了。
“怎麼回事?逃命呢!”有人心急如焚。
“還不是綢商張家!都這時候了,還想著將整個家業都帶走!”
“要錢不要命了?”
……
四房耽擱了些許時辰,如今正好落在後半截,聽著越來越近的流民打砸聲,不知是誰大吼一聲,“流民來啦!”
街道上的人頓時亂了,各家都爭著搶著往前擠。
江宣年紀大了,前後左右都是人和馬車,胯下的馬匹也煩躁不安,不知是誰紮了一下他的馬臀,馬身子一抖,江峰親眼見著江宣被掀到了地上。
“父親!”
江宣還沒反應過來人腳、馬蹄就已經踩到了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