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吳汐拒絕以後,江嶼尋了個由頭往臨時收拾出來的書房去了。
院子裏頭人來人往,是靜不下心去看書的,當然他也沒打算看書,連周二都被趕到了門外。他一個人靠坐在黑漆的太師椅上,書案上堆放著幾摞關於禹州地理風貌、人文雜記的書冊,有的已經被翻得卷了邊,有的還是嶄新的模樣,是這兩日到了禹州本地才收集的,他還未來得及看。
江嶼一個人坐了許久,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黯然。
周二端著茶盞在外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書房裏悄無聲息的,他最終還是原樣將茶盞端回去了。
眼見到了用飯的時辰,吳汐將手上的旻哥兒抱給乳母,“瞧著也該喂奶了,你抱著哥兒下去吧,都小心伺候。”
“是。”
旻哥兒成日裏憨吃憨睡的,著實長了不少斤兩,終於把他交到乳母手上,吳汐忍不住鬆了口氣,蓮嬤嬤連忙上前給她輕輕揉捏著手腕、臂膀。
“太太,廚下晚食都備好了,您看咱們擺在何處?”乳母一出門,四喜就來了。
“擺在外頭的小廳吧,也去請你們老爺過來用飯。”
四喜抿了抿唇,遲疑道,“太太不知,老爺已經在書房獨坐了半日了,周二管事連茶水都不敢送進去。”
“怎麼不早些來報?”吳汐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隨即又想到江嶼素來愛重臉麵,恐怕不想叫她知道,否則周二怎不早早的過來稟報。
“太太恕罪,也是聽旁人說起,奴婢才……”四喜躬著身子戰戰兢兢的解釋。
吳汐衝她擺了擺手,“罷了,吩咐底下人都閉緊嘴巴,此事不許再傳。晚食都先溫著吧,你也下去。”
“是。”四喜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恭敬的行禮後退出門外。
打發了四喜,吳汐心煩意亂的在屋裏來回走了兩圈,如今正是江嶼要在成王麵前露臉的關鍵時刻,想必今日他是暫時在徐閣老處吃了閉門羹,才會意誌消沉。
以吳汐的直覺來看,這兩位來往信件頗多,師徒關係也不是那些麵上情,想來徐閣老多少也會給一絲祝益。可徐閣老子孫繁茂,分給江嶼的恐怕也不會有多少,凡事還要多靠自己。
她記得往日在宮中先帝萬壽節又或是年節的時候,成王府送的禮單裏總有一份成王妃手抄的佛經亦或是繡的《無量壽經》,當日那位先太後還曾讚過難得成王妃小小年紀卻精通佛法,特地賜下佛家的七寶瓔珞。
“快去找洪升家的來!”
洪升家的來得很快,“太太有何吩咐?”
“出去打聽打聽,禹州哪家佛寺最靈驗,達官貴人去的最多?我預備著給咱們家故去的老太太點一盞長明燈,還要給府裏上下都祈祈福。”
“是。”
看著洪升家的出了門,吳汐才安穩的坐了下來,雙手合十:“佛祖保佑成王妃一定要是個平日喜歡出門上香的,也不求與她交好,留個眼緣便足夠了。”
暮色四合,天色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