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第二日江家人出發的時候路上還是一片泥濘,為了避免車軸陷進泥潭,車隊走得很慢。
江峒著實是嫌棄緩緩而行的車隊,他向來是個愛玩樂的,即便是做了縣丞,那也是耐不住性子的。好容易如今路途平順,匪徒、流民都不見蹤影,自然是想進深山裏轉轉的。
“堂兄,瞧著這山裏野物多,景致也好,弟弟想出去轉轉,再不練這射箭都沒準頭了。”
江嶼手裏捏著一本遊記掀開馬車的簾子,“旁人都能坐得住,怎麼偏你不行?”
“哎喲,堂兄,弟弟我都出仕了,這峙弟和一舟這兩日日日被你拘著寫文章也就罷了,你就不能讓弟弟我鬆快鬆快?”江峒苦著臉求情。
吳汐抱著旻哥兒坐在車裏瞧見江峒的模樣隻覺得可樂,當即笑盈盈的幫腔,“峒兄弟,可曾瞧見林子裏有野果子?若有,煩勞你出去給嫂子帶些回來。”
得了這一句,江峒也不管江嶼了,隻衝著吳汐拱手一禮,“正好瞧見有野柿子呢!堂嫂放心,弟弟我保準給您挑最紅的送來。”說完,忙策馬調頭,順道還拍了一下在一旁愣神的蘇木,“走,走,快走!”
蘇木還以為是接了什麼差事要辦,匆匆騎馬跟上江峒,邊跑邊問,“江大人吩咐了什麼?”
“嫂子想吃野果子,叫咱們去摘呢!”
……
等兩人帶著幾個護衛一頭紮進林子,江嶼才收回視線轉身看向正拿著波浪鼓逗旻哥兒玩的吳汐,“夫人就縱著他吧,多大人了還沒有定性。”
吳汐抬頭衝江嶼狡黠一笑,語氣調侃,“論有定性誰又比得上我夫君呢?成日裏這不許那不許,分明才二十六、七的年歲,活得倒比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還迂腐。分明是出遊的時候,在馬車上還要押著兩個弟子寫文章,也不怕他們熬壞了眼睛。峒堂弟要出去,人家寧叔父還沒說什麼,夫君倒是比人家親爹還操心!哎喲喲,可憐咱們旻哥兒,之後怕是要被嫡親的父親拘成一個小老頭子!”
江嶼聽著這話頗為無奈,細想之下又覺得很有道理,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
“哈哈哈哈——,夫君竟也能被我的話拿住?”
江嶼隻能拱手,“夫人莫要再說了,為夫實在辯駁不贏,暫且認輸。”
江峒幾人直到傍晚車隊紮營埋鍋造飯才騎馬趕了回來,眾人馬鞍上都掛著不少打到的獵物,江峒的袍角還裝了一兜半青不紅的柿子。
“原是想著打些大的獵物,可咱們趕路,倒是不方便了。就隻打了些山雞,野兔的,也給父親,母親,堂兄,堂嫂添個菜。”
寧嬸娘見了大兒連忙上前查看,瞧見江峒除了劃破兩處衣裳並無受傷的地方才又坐了回去。江寧倒是一派放心的樣子,隻衝著兒子點了點頭。
江峒又兜著柿子一臉歉意的到了吳汐麵前,“答應給堂嫂帶的紅柿子都已經被鳥雀啄過,隻找到了這麼些,堂嫂莫要嫌棄。”
吳汐示意身旁的丫鬟將那一兜柿子撿出來,雲淡風輕的衝他擺了擺手,“這有什麼?放過兩三日也就能吃了。峒兄弟還是快下去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