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45【番外:矢霧亭·弍】(1 / 3)

【“佐江,明明是你主動抱過來了。”】

佐江是季節性生物,這一點,杏壽郎是在結婚後才知道的。

佐江的季節性分為冬天和不是冬天兩種模式。

在不是冬天的季節裏,她從不睡懶覺,生活規律得像個老年人。幾乎是破曉的光剛剛鑽進臥室,落在眼皮上,佐江就會醒來,然後起床穿衣,去院子裏散步,或者去廚房準備早飯。

而且她會堅決要求分兩個被窩睡,中間還必須隔開一定距離才行,理由是一個被窩會讓她做起睡在火爐裏的噩夢。

但若是睡著睡著她醒來,發現被窩剩了一個,被子也剩了一床,“睡在火爐裏”不是噩夢,而是現實,佐江會生氣地抱怨幾句,但仍默許杏壽郎耍賴似的繼續抱著她裝睡。

為了能趕在晨光喚醒佐江之前醒過來,杏壽郎也漸漸養成了早醒的習慣。

他會趁著佐江還沉沉睡著,拖著或者幹脆放棄自己的被窩,帶著或者幹脆拋棄自己的枕頭,輕手輕腳地把她攬進懷裏,防止她睡醒後留下一個空蕩蕩的被窩給他。

耍心機是為人大忌。杏壽郎長久以來牢記著這一點。而他平生少有的心機,幾乎全用在了佐江身上。

結婚一段時間後,佐江之所以能夠早早睡醒,已經不再是因為晨光,而是因為被窩太熱了。

“你是小孩子嗎?”

佐江總是這樣不大高興地抱怨著,卻連掙脫的嚐試都不做,繼續待在杏壽郎用手臂為她做成的小小一方牢籠裏,與他黏黏糊糊挨在一起,再睡一會兒懶覺。直到外麵傳來千壽郎起床的聲響了,佐江才會催著他起床。

而若是問杏壽郎最喜歡哪個季節,就算重複問八百遍,他的回答都會是……冬天。

這不隻是因為他與佐江的一切起始點就是冬天,還因為冬天裏的佐江就會變得不一樣了。以前杏壽郎沒有注意到。

這並不奇怪,就算是在他與佐江交往後,難得來一次矢霧宅,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在佐江的房間留宿的。

小彌生很喜歡他,每次他來矢霧宅總要“小杏長小杏短”地圍著他轉。津石太太倒是個妙人,隻要她知道杏壽郎來了,就會立刻找理由哄著小彌生跟她下山住兩天。

那時候難得的幾次留宿,還不足以讓杏壽郎從中發現佐江的季節性規律,隻是本能地覺得冬天真好,因為佐江會主動選擇與他靠得更近一些。

等到婚後迎來的第一個冬天,已經正式住進了同一間臥室,佐江依然要就分兩個被窩……不過之間要隔開的空消失了。

杏壽郎能感受到這細小的改變,並不作聲,更不會發表任何意見。他在睡到半夜時,會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什麼靠近了自己。

這種時候他就一翻身直接把身邊人從她的被窩裏撈進懷中,嘀咕一句“佐江也是小孩子”,然後視情況而定,看看是繼續安心進入夢鄉,還是做點夫妻間合法的事。

托他的福,佐江已經很久都不會被噩夢魘住,以為自己又在冰冷的河水中下沉而驚醒了。

……不,也有一次還是驚醒了。

驚醒後,佐江保持側身躺著的姿勢,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意識到背後冷冰冰的,杏壽郎不知道去哪裏了。怪不得會做噩夢。

佐江溫吞吞地被褥上滾了滾,把原本屬於他的那半邊被子也裹到身上去,琢磨著幹脆在屋裏睡一整天吧,反正透進來的光線並不明亮,外麵天氣似乎並不好。

就在這時,佐江便敏銳地聽到了門外刻意放緩腳步的跑動聲。她立刻閉上眼睛,下一秒,障子門就被輕輕拉動了。

室內室外因為溫差對衝,微微卷起了風的波浪,本來就放緩的腳步聲越發微不可查。佐江依舊閉著眼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