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
解遂想起村民壓低了聲音的那個詞——
狐狸精。
解遂被自己這念頭嚇了一跳,忙一口喝光了碗中的果酒,頓時臉都皺了:“太甜了。”
離九看起來心情不錯,一手執酒碗,一肘撐著石桌,微微仰頭,微笑著看向天際:“天氣也不錯,有風,有酒,還有月色。”
“你究竟是不是妖?”解遂整整地看著離九,一時有些失神,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
然而問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了,這問題實在唐突,可問出口的話卻是無法收回。他忐忑地等著離九的回應,生怕離九負氣離去。
離九望著天際出了會兒神,視線移到解遂臉上,麵上依然帶著那標誌性的溫和笑容:“若我是妖,你會怕麼?”
解遂顰眉思索片刻,才道:“我也說不上來,若突然一人出現在我麵前,得知那人是妖,我或許會怕,但若告訴我你是,我好像又不怕。”
離九笑了起來。
離九的反應令解遂放鬆不少,他遂忍不住好奇,焦急追問:“到底是不是?”
離九反問:“是不是有那麼重要麼?”
離九似乎仍在防備著他,始終不肯正麵回答,這令解遂心中有些不得勁兒。
“好吧,我不問了。你若想告訴我,總會告訴我的。”說著便去收二人擱在桌上的酒碗。
離九卻是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委屈,嘴角又勾了起來,眨了眨眼,側過頭來看著他。
解遂頓時怔住。
離九的眸色淺淡如冰晶,眼底浸著一抹不太明顯的幽藍。
解遂愣神的當頭,他突然起身湊近,在解遂耳邊呼氣般地吐出一個字:“是。”
解遂猛地一驚,長凳歪倒,摔在地上,打碎了兩隻酒碗。
離九頓時笑出了聲:“還說不怕?”
解遂匆忙從地上爬起來,扶好凳子,滿麵通紅,窘得無以複加,想說我之所以會摔到是因為你突然起身湊過來好嗎?哎不對耳朵為什麼會這麼燙?難道是方才那一下他對我使了什麼妖法?
離九的眸色恢複正常,隻笑吟吟地看著他。
“我沒有怕。我就是……”
解遂看也不敢看離九,揉了揉那隻發燙的耳朵,垂著頭小聲道:“你別突然嚇人,管你是人是妖,就方才那一下,是個人也會被嚇到的。”
離九伸手,撫摸小狗一般,摸了摸他的頭:“我不吃人的,別怕。”
離九手心的溫度傳來,有些燙人,解遂觸電般地揮開他的手躲開:“我真沒怕!”
離九繼續逗他:“那你躲什麼?”
解遂不知該如何解釋,又覺根本無法解釋,隻丟下一句“太晚了,我去睡了”便逃回房去了。
下半夜,朗月沉入天邊,被飄散的浮雲遮蔽,滿世界一片漆黑。
離九驀然自睡夢中睜眼,翻身而起,衝入解遂的房間。
解遂靜靜躺著,看上去睡得很沉。
離九眉宇緊蹙,來到床邊坐下,伸手探了探解遂額頭。
掌下的皮膚觸感冰涼,他不免心下一沉,握住解遂的手,以手背貼附他的手心。
仍是一片冰涼。
離九蹙眉,去摸解遂的脈搏,眉間愈發緊蹙,又俯下身,側臉貼在解遂胸前,去聽他的心跳,頓時如遭雷擊,猛然直起身來,難以置信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年。
離九這兩日沒少盯著解遂看,少年人皮膚緊致,五官還未長開,已頗露淩厲帥氣之感,那雙漆黑犬眸異常漆黑明亮,時常透出他這個年紀的少年人獨有的天真的光來。
此時的解遂閉著眼,麵色安詳,跟睡著了一般。
離九卻清楚,那雙眼或許再也不會睜開,他也再無從得見少年眼中的光。
少年竟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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