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2 / 2)

“這是誰的惡作劇,還是……”剛剛還說天下太平的舒潯敏感地覺察到一絲風雨欲來的趨勢。

左擎蒼把螞蟻屍體包好,連同快遞盒一起放在陽台一個大箱子裏。“每年我收到的恐嚇信不下二十封,還有人為我寫了一篇感人肺腑的追悼詞。我從不費心追查每一個用各種方法警告我的人,他們懼怕我、仇恨我,犯罪之前先想一想被我抓住後的下場,沒準兒能停下他們罪惡的雙手。”

舒潯覺得他說的過於恐怖了,就試著將氣氛調得輕鬆一點:“說不定是你在網上買了什麼自己又忘了,而碰巧的是,賣家也忘了把你要的東西放進去。在快遞運輸途中,一隻可憐的小螞蟻爬了進去,壯烈犧牲了。”

“你的想象合情合理且充滿了無厘頭的幽默感。”左擎蒼哄孩子似的摸摸她的後腦勺,“我都忍不住想把那封催人淚下的追悼詞背出來給你聽了。”

看來,他還是認為這是犯罪分子或者是他們的家人寄給他的恐嚇信。

其實,舒潯看著也覺得像。

如果說,一隻螞蟻引起不了左擎蒼的注意,那麼接下來的包裹,成功引起了左擎蒼的關注。

過了兩天,左擎蒼又收到一個包裹,裏麵還是一張白紙,包著一直死去的小蜘蛛,像是被人拍死的。後來,每隔兩天,他就會收到一個包裹,包裹的重量逐漸增加,裏頭的小動物屍體依次是:死蜜蜂、死飛蛾、死老鼠、死小鴨子。

“將屍體送給他人,是非常邪惡的詛咒和警告。”舒潯有點擔憂地說,左擎蒼陽台大箱子裏已經堆了好幾個快遞盒了,可他無動於衷。“從小螞蟻到鴨子,體積成倍增加,下一次會是什麼?”

舒潯想起某個恐怖片,主角收到了自己親人的人頭。

“按體積計算的話……”左擎蒼麵無懼色,“春節前我能收到一隻殺好的豬或者牛,我正在考慮是私自留下還是以行賄品上交。”

恐怕到時候就不是牲畜而是……見他毫不畏懼,舒潯惴惴不安地想。

聽說左擎蒼的父母一個是研究生物的,一個是研究地質的,全年沒幾天在家,連左擎蒼都不知道他倆今天是在青藏高原還是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也正是因為這樣,左擎蒼才絲毫不擔心他父母的安危吧。

左擎蒼習慣了各種各樣的恐嚇和威脅,真的如他自己所說,他沒有去追查寄包裹的人究竟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年末最後一天,舒潯上了兩節案例分析課,把霧橋那個案子當做作業布置下去,讓學生們元旦假期之後,把心理分析報告交上來。她才回到係辦公室,就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個包裹,足有籃球那麼大。

她晃神了一瞬,快步走上去,一個老師跟她說,幫她收了一個快遞。她心不在焉地謝過,看見快遞單上熟悉的字體,心跳慢了一拍。這回,包裹不再寄給左擎蒼,收件人換成了她的名字。

寄件人把舒潯的“潯”寫成了“尋”。

舒潯掂量了一下分量,裏麵應該是一個比死鴨子大一些的東西。她來不及想為什麼寄件人忽然換了恐嚇對象,拿出小刀,戴上手套,小心地拆開了包裹。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舒潯看到裏麵的東西時,仍然嚇得倒退兩步,撞在後麵的椅子上,小腿一陣鈍痛。

“小舒?你怎麼啦?”幫她收件的同事好奇地就要走過來。

“沒什麼。”舒潯飛快地回答,不作其他解釋。

“我先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樂。”同事說著,不疑有他,提上公文包走出係辦公室。

新年快樂?唉!

包裹裏裝著一隻血淋淋的小狗,看上去不是家養的,像是外麵的流浪狗。灰白色的長毛上沾滿了褐色的血跡,整個都硬了,蜷著被塞在盒子裏,發出濃濃的血腥味和一股流浪動物身上的騷.臭。

舒潯不想再去碰那個箱子,更別說是箱子裏的小狗屍體。她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坐著,直到左擎蒼上完課例行到這兒接她,才站起來,用下巴指了一下紙箱。

左擎蒼瞥了一眼裏頭血淋淋的小狗,原以為是舒潯幫他收了快遞,臉上並沒什麼情緒化的表情,但舒潯發現,當他看到收件人名字填上了“舒尋”時,他的表情變了。

那是一種雄性動物看見自己領地遭到他人侵犯的慍怒,好似一個黑社會老大目睹自己的女人被一個不知哪來的小混混摸了一下小臉蛋,一隻雄獅就此炸毛。

果不其然,他抬手彈了彈快遞盒,望著舒潯說:“他終於成功激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