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充這番跟李梧隻領了三百精銳來救人,為的就是要讓天下人相信關遜已死,此番劫走四皇子定是有人在頂著關魔之名攪渾水。
想到此處,周充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頸後竟冒出了一絲冷汗,他已許久沒有感受過這般的焦灼。
他突然環顧營帳,想到了什麼,警覺問:“李重烈呢?”
“三皇子還嫌軍馬來往擾了他休息,與人起了口角,後來就跟著一隊到鹽崖一道搜尋消息了。”
周充不悅:“此子狡詐,務必盯緊了。”
話音未落,外頭便有士兵衝進來高聲通報:“報——!周將軍,周將軍!有一白發男子在東南方的銀冥峰現身了!”
周充驚起,緊張問道:“可有看到四皇子?”
“今夜風沙實在過大了,將士們奮力尋找,也未搜尋到四皇子的蹤跡!”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說:“不過那人的體型魁梧異常,比尋常軍中男子都要大上兩倍有餘,眼也是紅色的……該不會真是那關遜成了魔……”
“荒唐!”
周充頸後的汗無聲息地淌下來,一手抓起玄鐵大弓,即刻要上馬出發。
副將阻攔:“周將軍,唯恐此間有詐,不如先讓手下幾個再去探探究竟。”
他們多半也是擔心碰上了真關遜,怕周充身為主帥會身處險境。
哪知周充已騎上了昌月馬,鬢發恍然如霜:“即為故人,是人是鬼,我都得親自去會一會。”
……
銀冥峰在京畿一脈險塞中,又為至險之關,人跡罕至。風沙濃雲之下,人馬越是靠近高處,就行動愈加緩慢。
眼下已接近卯時,天仍沒有半點要亮的意思。
霎時,又一陣大風挫起,飛沙走石,馬鳴聲頓時不止。
“將軍看那!”
隻見百米開外最高處的山峰上正站著那名高大的白發男子,血瞳白發,在這晦暗的天色下分外顯眼。可又因離了一段路,隔著飛沙看不真切那人的容貌與舉止。
所有將士見狀皆是一驚,不再輕易往前,有的馬受了驚,甚至還往後退了幾步。
周充也不由僵住了。
其他軍士或許沒見過關遜的真容,可他不能否認,這人遠看與關遜的體格姿態並無二致,甚至比印象中十年前的關遜更具神姿,更令人感到畏懼。
半晌,周充沉住氣,還是朝那方向喚了一聲:“關老將軍,別來無恙!”
那人卻不理采他。
隻有這大風裏似乎傳來一陣幽幽的嘲笑聲,嘲笑周充從不是他的對手,這輩子隻能靠著卑劣的權術手段奪得軍功,踩著弱者的性命爬上高位。
周充下顎不由繃緊,隱秘的青筋爬上了腦門。
“將軍,我看此人非神既鬼,未探清虛實前不宜強攻!不如我們先撤吧,留下一路兵埋伏在這附近,留意四皇子蹤跡。”
“裝神弄鬼之徒!挾我孩兒,今日便是你死期!”
周充不信邪,執意取箭上弦,逼著昌月馬迎風上前,轉眼便將弓拉滿。
他從來箭無虛發——
這一箭也直中那關遜的心髒。
可詭異的是,關遜並未倒下,仍巋然不動地從高處睥睨著周充,仿佛這區區凡人之箭根本傷他不得。
“怎會……”
周充難以置信,慌忙錯愕之中又迅速朝他拉了一箭。
又一箭!
箭箭命門,卻無濟於事。
他慣來是個理性的人,此刻卻被無端激怒,發了瘋似的想要將眼前這個關遜殺死!
正當他殺紅了眼之際,一支箭居然從銀冥山頂逆風而下,以迅疾奪命之勢反擊,直擊中周充的胸腔。
周充未及躲閃,便已被那隻力道十足的強弩擊中下了馬背,仰鼻之間,噴出了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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