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梧看向他:“怎麼個‘合’法?”
周充:“馬元亮與康遜二人乃原兵部侍郎將,軍餉調撥的差事多經此二人之手,許有關聯之處,隻要有了線索,案子總能加快進度。至於兵部乃至各地方上是否還有其他人涉及此案,臣願率先作則,任憑吏部紀檢司調查兵部上下,以消解世人疑慮。”
李梧喜怒不辨:“倒也算個辦法。”
她想要的是萬全之策。
“五百萬兩的軍餉大案,未經查明便與兵部兩名官員掛上鉤,是否草率了些?”蕭挽在旁淡淡道,一針見血提出了疑慮。
王梁在地上用袖子擤了把鼻涕,抬起頭來說:“蕭閣老說得在理,凡事應依照國法,方能服眾。可眼下若直接調查這五百萬兩的去向,首當是要將鎮遠侯等人從漠北召來,折騰都是次要的,至於鎮遠侯願不願意入京,又是否肯如實參奏,便另當其說了!何況周將軍提議將這兩件案子合起來查,並非是立馬就蓋棺定案了,刑部還是依法辦案的——”
蕭挽輕笑,不與之辯,轉而朝李梧一拜:“全憑皇上定奪。”
李梧思忖不定,在鏡前起身踱步,一太監便進來通報:“皇上,三皇子到了殿外,此時正跪在雪中不肯起呢!”
李梧頓時不悅,道:“他來添什麼亂?”
太監們在皇上麵前念李重烈的名諱一向都得格外小心,這會兒他也直哆嗦:“三皇子不知是從哪得的消息,知道了皇上和大人們在議論漠北軍餉的事,便說要讓皇上還漠北一個公道,嚴懲馬、康二人……還、還一口咬說是他們二人私吞了漠北的軍餉,才使漠北打了敗仗的……”
“荒唐!”李梧勃然嗬斥。
李梧原本隻是召集大臣密議,李重烈這一跪一喊冤,這事很快便會鬧得滿城皆知了。
殿內之人無不齊聲:“皇上息怒——”
丁柔見狀,道:“皇上,外頭雪緊著,要不奴婢勸三皇子先回去?”
李梧背過身,嗤之以鼻:“他倒是比鎮遠侯有膽,想跪就讓他跪著!”
……
半日後,大人們才陸續從承平殿走出來,見李重烈還跪在雪地中。
這雪雖停得七七七八八,可李重烈身上穿得並不多,已經凍得渾身發僵,臉上也是一片青紫。
幾個官員見狀,忍不住挨著腦袋要低聲議論:
“連皇上和蕭閣老都拿不準的事,三皇子無憑無據的,便敢逼宮,皇上豈能不怒?”
“他這實屬是病急亂投醫,如今隻要能給漠北討點名頭的事,逮著機會便咬。”
“不過啊,三皇子畢竟在漠北長大的,總知道些什麼。他這麼一鬧,我看漠北的銀子十有八九就是與馬、康二人有關。皇上惱歸惱,隻怕也是要聽取周將軍的意見,將兩案合並了一起查!”
“……”
“三殿下,你這又是何必呢?”蕭挽望著階前紋絲不動的李重烈打趣道。
李重烈也僵硬地抬起頭看他,眼角藏匿了一絲笑,佯裝不耐煩道:“你管我?”
蕭挽聳了下肩,二話沒說,便朝李重烈緩步走了過去。
婢女沒有撐傘跟來,蕭挽的發頂還落了幾片從樹上吹落的雪,蹲下身去,拍了拍李重烈的肩。
李重烈沒防備,陡然全身一激靈。
不知蕭挽從哪揉的一團雪,竟趁著這會兒盡數塞進了他的領口中!
“你……”
撩撥人心的不是雪。
而是觸探到他疤痕的男人指紋,癢得直鑽他的五髒六脾,卻又莫名生出一種快意。
“酷刑”之下,蕭挽露出了美閻王的姿容:“我哪管得了你。”
李重烈隔著衣物,下意識地去抓住了胸口的那隻手,濕漉的眉眼間服軟了片刻:“還得跪多久?”
“皇上主意還沒定,接著跪吧。”蕭挽又對他的狗崽擺出不近人情的模樣。
李重烈的喉結卻止不住下滑。
虧得他還知道自己這是在什麼地方,努力平複住氣息,忽瞥見蕭挽身後的人影,一把用力地甩開了那隻手。
一回頭,周充正望著他們二人“惡言相向”“互不對付”的場麵。
李重烈麵色已經由青轉紅,似乎是終於惱羞成怒了。
蕭挽拍了拍掌中雪,從容起身,無奈又鄙薄地長歎口氣:“周將軍,三殿下非得跪著,我也實在是勸不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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