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我是瞧見了,可你說大白天哪來的鬼?”段天涯張望了下,隨口嘲道:“臭小子,丟魂了?”
天光穿過層雲照了下來,李重烈失神刹那,聽他這話又愣了一愣。
“要我看,纏上你的八成是隻豔鬼吧!”段天涯說著便將幾顆菜丟給他,讓他幫忙一起洗了。
李重烈一下子沒接住,彎腰去將菜葉撿起來,便聽得虛掩著的院門被人推開了。
一把精致華貴的大傘先映入眼簾,李懿庭站在那傘下,朱唇微啟:“三弟,身子可好一些了?”
見是李懿庭與沈如臨登門造訪,李重烈微微挑眉,抱著菜沒著急起身。
李懿庭是李重烈同父同母的長姐,他小時與二哥李重煦最為親近,可姐弟三人的情誼也還算深厚。不過曆經這十年,他們各自南北為營,早斷了聯係。
況且入京這兩個月來,朝中之人對李重烈紛紛避之而不及,李懿庭貌似也從未惦記起她還有這麼個弟弟。
段天涯也是一驚,放下手頭的活,前去行禮:“臣參見大公主,不知大公主今日到此,未能遠迎,實為不敬。”
“段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李懿庭一臉親厚,雙手去扶他起來,笑著道:“應是本宮冒昧,方才入宮見過母皇,她的身子已大好,本來要去城東慈安寺為她祈福還願,途中便想著順道過來看看三弟。”
這大雨天氣,趕巧順路之人委實不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東郊搬來了什麼貴人。
李重烈這會兒剛換上幹淨的鞋,放下褲腿,朝李懿庭遠遠地行了個禮。
李懿庭的裙擺一路拖曳過渾濁的水坑,走到了李重烈跟前,去握住了他的手:“三弟,你莫不是埋怨阿姊來遲了?”
她不笑時的模樣像極了李梧,可這高貴又良善的笑容仿佛是天生就刻在她臉上的,於自己十多年不見的弟弟麵前也沒有一絲疏離之感。
唯獨她的那雙手是冰涼徹骨的。
李重烈麵色稍滯,不出片刻,一貫冰冷犀利的眉眼也流露出溫情來:“阿姊能來看我,心中已是感激。”
李懿庭笑意更明,眸中又噙著淚光,語重心長道:“皇家子弟,看似風光無憂,實則都是身不由己的。三弟……你不怨我便好。”
一言一語,似乎便將這十年的隔閡一筆化解了。
李重烈沉默沒說什麼,見此時外頭又飄起了小雨,與段天涯對了一眼,便請李懿庭進屋去坐。
沈如臨也一同進來,寸步不離地侍奉在李懿庭身側。
李重烈不由瞥了眼這容貌清雋太監,便聽得李懿庭說:“三弟,說來這次你立了大功,本該及時論功行賞,並非是母皇吝嗇,隻是那夜她也病倒了,連奏折都堆了幾日未批。過了半個多月,眼下再要行賞,恐怕得有個人出麵替你提起此事了。”
李重烈半開玩笑道:“聽阿姊這話,是想替我出麵,當這個的惡人?”
朝中百官們都心知肚明,有功便該賞,遑論是救駕的大功,可就是無人敢跨越雷池,到李梧的麵前去給李重烈討賞,也都犯不著。
不想李懿庭的笑靨如舊,輕輕鬆鬆地說:“成人之美的事,怎麼能把你阿姊當成惡人?”
說著,她惋惜心痛地看了眼這簡陋的屋子:“你是我親弟弟,是大周皇子,不好叫你繼續在這種地方待著。”
李重烈略顯擔心:“隻怕阿姊為難。”
“你我姐弟之間,提這些便生分了。”
李懿庭斯條慢理地說:“要不是你這些年戎馬在外,也該成家了。眼下阿姊正好有個合適的人選,可到母皇麵前借救駕一事,替你做媒討這個賞。隻要你娶了皇妃,又何愁在洛京安定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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