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眼睛沉如死水，雖具有了能夠映出世間萬物的能力，此時卻隻注視著身邊那已經失去生息的人。
仿佛隻要這樣一直盯著，看著，那人就會醒過來對他喊一聲師兄。
寧笑笑不忍再看，起身說。
“師兄，秘境已經沒有了魔，過幾日，我打算與劍宗弟子也出去走一走，曆練曆練。”
“我哥就拜托你照顧了。”
寧珂受的傷太重，隻是看著這具屍體，寧笑笑便覺得雙眼發澀，一不小心就會掉下眼淚來。
她還記得寧珂說的話。
說什麼要把師兄完完整整地帶回來。
可現在樓雲霄回來了。
而他自己呢？
眼睛沒有了，心髒也沒有了……
這樣的結局，寧笑笑無法接受。
所以隻能強忍悲痛，去努力成長。
日後再有魔出現。
她第一個將其手刃！
“嗯。”樓雲霄也不抬頭，隻輕聲說：“你注意安全。”
而寧笑笑走之後，他又這樣枯坐了一會兒。
忽而想起了什麼，小心地抱起寧珂走出山洞，走向河邊。
“師弟，你身上髒了。”他說：“我幫你洗幹淨。”
清潔術終究隻是法術。
樓雲霄現在隻想親力親為地幫寧珂做些事，給他洗去一身髒汙，變得幹幹淨淨。
他垂首，仔細地，緩慢地褪去寧珂破爛的衣物。
手指撫過胸口的空洞，多少次了，仍控製不住地輕顫。
創口處骨頭的斷茬冒出邊緣，不再流血，卻能看到割斷的肌理和白肉。
無法想象阿珂當時會有多疼……
樓雲霄緊咬下唇，克製哽咽。
托起寧珂的後背和腿彎，緩緩下水，摘下少年發上的桂花玉簪，讓清水沒過身體，仔仔細細地幫他洗淨發上的髒汙。
正午的陽光傾灑，寧珂青白的臉映出日光的暖色。
發上的水珠墜落在眼睫上，帶動睫毛輕顫。
樓雲霄望著這一幕，連呼吸都屏住。
恍惚間，似乎看到寧珂醒了，揚著眉調笑他：“師兄，你怎麼把我扒光了？這可不行，你得對我負責。”
林中樹葉沙沙作響，雀鳥鳴叫。
許久，才喚回樓雲霄的思緒。
到頭發現，一切終究不過是他的幻想。
心緒回落至穀底，樓雲霄輕輕擁住寧珂僵硬的身體。
如之前做過很多次的那般，蹭著寧珂不再溫暖的肩頸。
輕吻他之前留下的那個淡白的牙印。
喃喃傾訴。
“阿珂，你忘了嗎？”
“你還欠我一個願望啊。”
“你答應過我的，隻要我能修煉到元嬰巔峰，就實現我一個願望……”
“現在我向你許願。”
“你活過來好不好？”
說到這兒，他擁緊寧珂，咬牙道。
“早知會如此，我寧願不要恢複光明，我寧可再也看不到你的臉，也想看到你能活著……”
“也隻想聽你……”
“再喊我一聲，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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