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們今天提前從影院出來,恐怕還發現不了,他低頭揚起嘴角,自嘲——他不知道自己的警惕性竟然退步了這麼多。
“卓正揚,你看那件衣服。”薛葵拽拽他的袖子,“……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我隻是笑我自己變遲鈍了。你想要麼?那就進去買。”
“不是,我隻是想說盤雪一直想要一件這種顏色的修身短外套,配仔褲長靴。”她拉住卓正揚,不讓他走進店裏去,繼而拿出手機拍照,“新貨上櫃,照張相回去給她鑒定。你幫我看著,萬一店員以為是我商業間諜,衝出來毆打我,你要幫我擋。”
每次都這樣。他想要給她買點什麼,她總是四兩撥千斤地糊弄過去,作為男人給女朋友買東西不是天經地義麼,尤其是他現在對薛葵的寵溺,已經到了恨不得能夠把天上的星星也摘下來送給她的程度,隻要她指指天空說好啊,我要那一顆。可是她好像生怕和他有錢銀瓜葛,總是什麼也不缺,什麼也不要,清心寡欲到了極點,就是吃飯看戲,也堅持AA。那雙靴子還是他花言巧語地騙她說是托張鯤生弄來,不用分文,她才肯穿。他覺得奇怪,她做技術員的工資不應該能夠應付這麼大的花銷。
薛葵對於他的疑問是這樣四兩撥千斤的。
“說出來你不要不相信。我曾經中過彩票三等獎。”
他怎麼可能相信。但是薛葵笑而不答,隻說錢很夠用。他甚至懷疑,再這樣下去,他載她上下班,她會付汽油費。
其實薛葵也很焦躁。和卓正揚交往以來,她平時省吃儉用存的那點錢已經花掉了一半。
兩個星期而已啊,她可是攢了三四年。從卓正揚吃蘇眉那一次開始,她就應該了解到他的衣食住行全是要最好的,她根本沒法跟上他的腳步。薛家的家訓是寧可沒飯吃,不可欠人錢,女孩子要經濟獨立,尤其是在男朋友麵前,所以她從來不要卓正揚的東西,也不使用信用卡,每天取一千塊現金放在身上,再眼睜睜地看它一張張地飛走——現在光是吃飯和看戲,已經讓她荷包大傷,萬一哪天積蓄花光了,她總不能伸手向薛海光要錢拍拖吧?
等卓正揚對她失去興趣,那可真是慘絕人寰的人財兩空啊。
她拍完照,歎了一口氣。不行,她得和卓正揚談談,不能老是花錢如流水般地約會。她拉拉站在一邊沉思的卓正揚:“走吧。”
卓正揚是非常想把薛葵拉進去,然後命令她選衣服,他付錢,如果她不肯,他們就一直呆到打烊為止,可是今天不行。他還有點別的事情必須先處理。
兩個人慢吞吞走了大概一個小時才回到大野料理附近,卓正揚把薛葵領到車前,讓她上車,然後打開音響,鎖上車門。
“在車上等我。”
薛葵手放在車窗上,從後視鏡裏看見卓正揚大步地朝他們身後的一輛出租車走去,她不明所以地探頭出去想要看個清楚,但是一個滑直排輪的小男生呼嘯而過,停在了她的麵前,手裏還拽著一隻白色氣球。
“嗨,美女。送給你。”
薛葵看見那氣球上的畫和字,立刻縮回頭,手忙腳亂地想要把車窗升起來。
“多謝。不要。”
那小孩才不管這麼多,直接把氣球從車窗塞了進來,便滑走了。而另一邊的卓正揚也攔住了剛剛載上客的出租車,敲敲後座車窗。
“下車。”
司機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他們。
“喂,怎麼回事。”
那乘客兀自鎮定地說:“沒事,開車。我不認識他。”
“這可奇了,那你跟蹤我幹什麼。”卓正揚從車窗裏伸進一隻手,揪住他的衣領,“或者我把你從車窗拉出來,或者你自己走出來——不要考驗我的耐心和力氣。”
司機決定不參與這件事情,一個勁地叫那人趕快離開自己的車子,卓正揚把那人連拖帶拽地拉下來,他還非常強硬地指責卓正揚侵犯他的公民權,直到卓正揚強行打開他的包,拿出數位相機及名片夾,他才舉起手示意卓正揚他並沒有任何惡意。
“冷靜,冷靜。卓先生,我有偵探執照。大家都是混口飯吃……”
卓正揚看了看相機裏的照片,立刻將相機狠狠砸碎。他製住了那人的脖頸,低聲怒喝。
“是誰雇傭你來跟蹤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