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突降,令邯鄲氣溫驟降了不少。一陣微風吹來,叢台宮的燭火搖搖欲墜,忽明忽暗。此時,趙國國君趙王何,手中正拿著一卷書觀看。不久後,他打了一個哈欠,睡意襲來。趙王何上下眼皮合在一起,俯案進入了夢鄉。睡夢中,趙王何聽見宮門被人推開。他順著聲音的方向抬頭看去,朦朧中見有人走了進來。
由於夜色太暗,趙王何看不清來者,大喊一聲:“誰。”
那人不答話,直接往前走。等那人走近,趙王何看清來者的臉,頓時,神色驚恐,說不出話來。
“何弟,你最近可好。”那人露出凶惡的目光,一步又一步,走向趙王何。
趙王何站起來,後退兩步,拔出腰間的長劍,劍指來者,大喊:“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我是來拿回屬於我的一切。”那人停下腳步,語調不快不慢,“怎麼,你想殺我。”
趙王何緊握手中的長劍,語調有些顫抖,喊道:“大哥。”
“大哥。你好意思喊我大哥。”來者一聲淒然地苦笑,他是趙王何的兄長,也是趙武靈王的嫡長子,十五歲獨領萬人攻伐中山,被封為代安君。
“逆子。”一道雷霆之聲傳來,“還不快放下手中的長劍。你想弑兄不成。”
趙王何聞言大驚,連忙往聲音的方向看去,隻見一人坐在他的王座上。趙王何看清那人的麵容,嚇得手中緊握的長劍掉落地麵,“父王,孩兒不敢。”
“好一句不敢。”趙主父雍眼露殺氣,“我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逆子。”
趙王何不斷吞咽,額頭上汗水涔涔直流。
“為了王位,你敢囚父殺兄。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你竟然……”
“孩兒沒做。”趙王何跪著地上,大聲辯解,“沙丘之難,大哥被殺,父王命隕,這些不關孩兒的事。”
“強詞奪理。”代安君章訓斥道。
“這個位置,你坐起來舒服吧!是它,讓你變得冷漠,不顧兄弟之情,忘記父子之情。我就毀了它。”話音剛落,趙主父雍站起身,拔出腰中長劍,一劍劈碎了王座。
趙王何見王座,隨著趙主父的劍勢劈下,瞬間裂成兩半,將他嚇得不輕。隻見,趙主父雍慢慢轉過頭,看著趙王何,拖著長劍走了過來。麵對趙主父眸色散發肅殺之氣,趙王何眼神極度恐懼,想逃,卻雙腳不聽使喚,逃不了。
趙主父雍走到趙王何麵前,停了下來,雙手舉起長劍,“逆子不孝,弑父殺兄,該殺。該殺。”
“父王,不要。”趙王何大喊一聲,從睡夢驚醒過來。
侍者聽聞宮內傳出叫喊聲,忙走了進來,趴在地上等候趙王發令。趙王何端坐在王座上,眼神空虛,大汗淋漓。見侍者跪在一旁,抬手一揮,示意退下。
侍者得令,躬身退了出去。
“是夢。”趙王何回憶起夢中的場景,背後發涼,他又摸著額頭留下的汗水,心有餘悸道:“卻又那麼真實。”
翌日,天色剛露出魚肚白,一輛馬車停在了一座府邸前。
府邸守衛見狀,前去迎接。為首的宦者,前去傳話,“王上有令,傳平原君入宮。”
侍衛連忙轉身而入,拿著門鎖敲了三下,向裏麵傳達:“王上,召家主入宮。”
平原君公子勝,是趙王何同母親弟弟,也是趙武靈王(諡號)第三子。趙武靈王二十七年,廢太子章,直接將次子公子何,推上君位,自立為趙主父。三子公子勝,後被封為平原君,其封地在東武城。
平原君聽聞侍者來報,容不得多想,立刻命人著裝。不多時,平原君著裝完畢,快步走出府邸。隻見一人快步向前迎了上來,謙恭道,“臣,拜見平原君。”
“見過大令。”平原君見來者是宦者令繆賢,也不敢托大,問道:“王上急召我入宮,所謂何事。”
繆賢是宦者令,為宦者之首,也是趙王何親近之人。繆賢愛結交權貴。他知曉趙王何與平原君兩兄弟感情深厚,對他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夢。”平原君嘴上念著這個字,頓時間,腦海深處,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平原君,王上還在等你入宮。”繆賢騰出路,朝著馬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多謝。”平原君答謝之後,便上了車。
平原君坐在車上,想著王兄做夢,陷入了沉思。進入叢台宮見到趙王何時,天色已經明亮。
“臣,拜見王上。”平原君行了一個禮。
“你來了。”趙王何一夜未睡,精神不佳,“這裏沒有其他人,不用君臣之禮。”
“王兄,召我入宮是為了何事。莫非是諸侯入侵。”盡管平原君勝從宦者令那裏得知了一些事情,卻也不敢直接問。
趙王何擺手道:“我昨夜夢見父兄呢!”
沙丘宮變是趙國最高的忌諱,所有人都不敢提,也不能提。膽敢議論者,死罪。
平原君問:“王兄,又做那個夢呢?”
“最近幾日,我總是夢見父兄。”趙王何點點頭,神態有些畏懼,“昨夜,我又夢見了。”
平原君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交流,故意岔開話題,“王兄,處理國事,定是太過勞累。臣弟聽聞,邯鄲郊外鮮花盛開,風景優美。王兄要不要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