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潤一驚,這女人……
他竟生出一種錯覺,她就是栗旋本旋!
時光仿佛回到了16歲夏天午後的林子裏。
栗旋穿著一身清純的白裙子,騎著自行車摔倒了,小腿上劃破了皮,她哭得像隻寵物貓一樣惹人憐愛。
少年顧溫潤著急地衝上去,蹲下來給她貼創可貼,聽到的就是這麼一聲溫柔如水的——
“溫潤。”
歲月荏苒,竟然一晃已過去九年,顧溫潤呆滯地一怔,臉上顯出些許茫然,些許溫柔,但隨即又覆上冰寒刺骨的霜凍,令他的臉頰看起來有些僵硬。
他蹲下來,眸光冷冽,“你叫我什麼?”
栗旋眉眼間的青筋在跳動,在抽搐,望著他冷玉般的麵孔,病貓似的發出噎嗚聲:
“溫潤,我疼……我真的很疼……”
顧溫潤突然出手伸進鐵籠子,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提起來,將她的臉拉到他的眼前,無比的近。
聲音如冰刀落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眼睛裏的欲望和野心告訴我,你不甘平庸,你想成為第二個栗旋,你想讓我愛上你,讓我一路捧你上位,成為第二個光芒萬丈的京圈公主!”
“薑小蕙是吧?”
“你做夢!”
“妄想,是一種病,該治。”
音落,他推開她,站起身,一隻大手掌從衣襟裏抓出一把鈔票,大幅度地撒進鐵籠子裏。
紅花花的百元大鈔,天女散花般漫天落下,覆蓋在栗旋的頭上,身上,周圍,似乎給她的世界鋪陳了一層虛榮的繁華。
“拿著這些錢,滾出去治病!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顧溫潤厲聲道。
栗旋淡漠地笑,“顧先生,可我贏了,你不該食言。”
“瘋子!”顧溫潤氣得腦袋有些發脹,“你就那麼在意那個角色?”
栗旋抬眸,望著他的灰褐色的眼瞳,語聲堅定:“勢在必得。”
“嗬。”顧溫潤輕笑一聲,居高臨下看著她,淩厲的眸光掃過她粗糙黯淡的臉,漸漸地,臉上滿是輕蔑與嫌棄。
“你覺得自己很有姿色?”
栗旋搖搖頭,“我的姿色入不了您顧先生的眼,但我有演戲的實力,能幫您的公司賺錢。”
實力,這一點顧溫潤並不能否認,若不是她是個素人,就憑她剛才的演技,他真想給她頒一個金雞獎。
他整理了一下西裝,大步走出去。
“好,秋落落,歸你。”
“多謝。”
男人扔下鐵籠子裏的她離開了,他的話語卻一直縈繞在耳畔,也刺痛著她的心。
嗬,溫潤,你說對了,我確實不甘。
但不是不甘平庸。
而是——
不甘被冠以蛇蠍心腸謀害兩命的罪名!
不甘從領獎台上的榮耀之光淪落為遭2000萬粉絲唾棄的全網黑!
不甘被一場無妄之災毀掉一生!
我要重新站起來,站在萬丈光芒裏,站在光影舞台之巔,站在你可望而不可及的目光裏。然後,我揮一揮衣袖,輕輕對你說一聲:顧溫潤,我不再愛你了!!
不過溫潤,你隻說對了一半。
我做成這一切不是靠你捧,而是靠我自己!
你認為的妄想,我會把它變成你的妄想!!
我在監獄裏曾掐指算過無數次,顧溫潤,你命盤真硬,從前的確是我的克星。不過,從此刻開始,就不是了,相反,我會是你的克星!
溫潤,你好狠,我本以為你多少會因為我的離去而難過,嗬,我竟萬萬沒想到,你會用我的骨灰泡酒喝,好雅興啊!
我感謝你的挫骨揚灰食啖之恩,有朝一日,定當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彼之道,加倍還之!!!
一枚銀針,自獵犬腦部抽出。
背著攝像機,栗旋用狗毛擦幹淨銀針上麵的血跡後,將它隱匿在破舊的涼鞋底部暗槽裏。
然後安靜地把地上的票票撿起來,整理好,收藏於腰腹部的護墊裏。
最後拍拍手,使勁搖晃鐵籠子,扯開大嗓門:“有沒有人呐,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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