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大房打兒子的慘叫響徹半個村子。
不管沈有餘咋替自己開脫,沈老頭隻恨自己兒子打孫子打得不夠狠。
沒人幫沈有餘求情,這是他該得的。
沈大海上半夜打兒子,下半夜借了四房的自行車把人往縣醫院送。
不是做樣子,他這次是真沒留手,小寶的事他總得給他三弟一個交代。
他三弟早晚都得知道小寶是因為啥讓人打成這樣的。
與其到時候兄弟之間起了隔閡不如他這個做大哥的先給出個態度。
米粒兒仍舊縮在牆角,這時候顯然沒人顧得上她。
沈錦搖搖頭,指著人問朱秀芬:“大伯娘,米粒兒咋辦啊?”
一句話,倒是給朱秀芬問住了。
朱秀芬求助地看向自己小女兒:“勝男,她咋辦啊?不然……不然咱們給她送回去,然後把當初給出去的糧食還有錢都要回來。”
朱秀芬的意思很簡單,他們早晚都得帶人去隔壁生產隊找回場子。
不如就趁著那個時候,給米粒兒送回去。
量對方心虛,不敢不收。
卻不想她剛提議完,角落裏的米粒兒忽然就跟炸了毛的貓似的。
一下就躥了起來!
給朱秀芬嚇了一跳。
朱秀芬以為這是要打她,卻不想米粒兒隨即的舉動,直接把她給鎮住了!
就跟不要命了似的。
朝著朱秀芬咣咣磕頭。
朱秀芬也演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可她那是裝的,演的時候也就嗓門喊得響,行動上沒啥誠信。
可米粒兒不一樣。
米粒兒這一個個的頭磕得結結實實,沒一會兒腦門就青了一片。
眼見著有血滲了出來,朱秀芬看得都發毛:“你、你別磕了,有事說事,說不出來就寫。”
在這兒嚇唬她幹啥?
怪滲人的。
米粒兒磕頭的動作一頓,然後顫顫巍巍撿起地上的本子和筆。
寫完之後,看向沈錦的眼神都帶著哀求。
好像是想求沈錦把她的難處都說出來。
沈錦沒有為難她的意思,擰著眉頭看了一會兒,然後跟朱秀芬說。
“大伯娘,米粒兒說既然嫁過來了,就是沈家的人,她打死都不會回去。”
朱秀芬倒吸一口涼氣:“咋地?這是訛上咱家了?!”
“不是。”沈錦搖搖頭,“她說這次算是運氣好,頂了她姐預定下來的好人家。”
“讓她以後在沈家當牛做馬她都願意,隻要別給她送回去,她說不然下一回,米家不一定能給她打發到哪去。”
“啥鰥夫啊,老光棍啊,隻要彩禮給的高,她家裏人肯定能歡天喜地給她嫁咯,那她才是真活不下去了。”
米粒兒不傻,相反她很聰明。
在沈家待了一下午,她算是大致掌握了沈家的情況。
簡而言之,是戶還算講道理的人家。
哪怕是長孫犯了錯,也能照收拾不誤。
不像她從小到大接觸到的人家,隻要是家裏的男娃,那就算把天捅破了,家裏人都護著慣著。
那樣的人家,她是不敢嫁的。
她怕自己不會說話,男人外邊受了氣回來把氣撒到她身上,婆家人知道後也由著慣著。
不僅不管,說不定還要把責任往她身上賴,說是她先給人惹乎了,人家才對她上手的。
這樣的情形,在米家就經常發生。
像是她哥在外邊惹了氣,回家看她不順眼,抬腳照著她肚子就踹。
沒人在意她咋想的,沒人關心她的死活。
她姐還會說風涼話,說她沒有眼力價,看見她哥臉色不好還敢往上湊。
說她就是自己找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