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死一般的靜。
崔宏磊並不是一個膚色多黑的人,可他現在臉‘黑’的,走天橋底下算命的看著了都得來一句‘我觀你印堂發黑’。
沈錦摸摸鼻子,這事整的,明明崔科長是個渣男,可不知道為啥,對上他這張明擺著‘上當受騙’了開始懷疑人生的臉。
她竟隱約生出了些許的同情心。
一個人不能在同樣的(美人)坑裏摔兩次,但崔宏磊能。
這麼一看,崔秀的傻白甜多少也帶著點遺傳因素。
可沈錦就是不明白,崔宏磊這人明明像她之前推測的那樣,並不是一個色令智昏腦子不好使的。
但為啥就這麼能吸引像謝芳、李愛蘭這類心懷不軌的女人前仆後繼?
好像一個大香餑餑,誰看了都想啃一口。
他自己也不知道保護好自己。
男同誌在外邊還是要有警戒心的,哪能看到那外表柔柔弱弱的女同誌就放鬆警惕不設防?
遇上往自己身上貼的就以為人家對自己是真愛。
沒看那地裏的蘑菇都是長得越漂亮的越有毒嘛,崔科長年紀也不小了,咋老放任他自己去吃愛情的苦。
沈錦雖然在心裏吐槽崔科長不守男德,可想到李愛蘭那時候精心設計她爹沈疆時的‘執著勁兒’。
一環套一環,計劃a計劃b靈活交替使用。
外加算計好時間還準備要借助外力,動員人民群眾幫她把名分砸瓷實……
這麼一想,沈錦倒是也能理解崔宏磊是怎麼掉的坑。
不怪老同誌意誌不堅定,都怪敵人的糖衣炮彈花樣忒多。
“沈家小丫頭,你剛才說什麼?”崔宏磊還沉浸在沈錦剛才講的,李愛蘭辦過的那些惡心事兒裏不能自拔。
畢竟在他的認知裏,愛蘭人如其名,是個如蘭花般高潔嬌弱,需要被嗬護的人。
他一開始唐突了愛蘭,愛蘭不僅沒怪他,還反過來安慰他,讓他不要介懷。
那天他認錯了人,事後心裏過意不去,留繼女和愛蘭在家裏吃飯,晚上時間太晚回村裏不方便。
兩個姑娘索性就在家裏住了一宿,第二天愛蘭還早早起來給他和謝繡做了早飯。
瞧模樣,是真沒在意他的唐突,他也就放了心。
後來要不是他上班路上發現有文件忘了帶,回家取的時候正好撞見愛蘭躲在繼女懷裏哭。
說她長這麼大都沒和男人接觸過,村裏有二流子想占她便宜她都寧死不從。
也正是因為被二流子嚇著了,她對男人一直都有很大的陰影。
所以之前他突然抱她,她心裏其實怕得要死,可想到這是她好朋友的繼父,她又相信他不會對她做什麼……
偷聽到這些話,崔宏磊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溫柔善良的小姑娘,明明自己都嚇成那樣了。
也強撐著替他解圍,為了照顧他的麵子,還忙前忙後身體力行地向他表示她的不在意、不生氣。
可……怎麼可能不在意呢?
就在崔宏磊陷入深深的自責,以為小姑娘心裏其實厭惡極了自己,不想再見到自己的時候。
巧合的,他的繼女竟是替他問出了他的心裏話。
謝繡:“那你現在是不是特別討厭我繼父啊?算了,我也不問了,我們趕最早的牛車回村,以後再也不來了。”
“愛蘭,這事兒你要怪就怪我吧,誰讓昨天是我非得讓你換我媽的衣服,我就想著你衣服髒了,沒多想……”
“我繼父這人真的很好,誰知道咋就那麼巧讓他把你當成我媽了……”
崔宏磊一聽這話,心中愧意更盛,又不敢出聲,怕再嚇著李愛蘭。
正想默默離開,卻聽小姑娘聲音小小的回了一句:“不怕。”
謝繡:“啥?”
李愛蘭閉上眼睛:“我不怕你繼父,繡兒,不知道為啥,別人要是那麼對我,我肯定早就怕死了。”
“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可你繼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怕他,我覺得他還挺有安全感的……”
她低著頭:“繡兒,我是不是特別壞?明明崔科長是你繼父,我竟然還想和他有更多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