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忍辱(1 / 3)

李延慎在提出離去之時,心中已經有了完整的計劃。他知道一定會有預測不到的事情發生,但完全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牽扯頗多的人攔住了自己。

他皺起眉,立刻對車夫說:“不要停,直接衝過去。”

可那人已經大喇喇地走到路中央張開了雙手,廣大的絳紗袖子隨風輕擺,一如他臉上誌得意滿的笑容。

車夫擔心衝撞貴人,猶豫再三還是勒住了廝韁,委屈地低垂下頭。轆轆的車輪聲歸於寧靜,隻有那人一步步趨近的腳步清晰可聞。

李延慎沒有心思責備他,而是轉頭看向沈覓。兩人心有靈犀,略換過眼神,車中就傳出了醉漢含混不清的嘟囔與作嘔的聲音。

那人卻絲毫沒有被迷惑,還是走上前,撩開了車簾。

他對李延慎露出微笑:“李駙馬,新婚之夜,匆匆何往呀?”

李延慎氣定神閑地將正裝作大醉的沈覓的身體扶正,才叉手行禮,恭謹地問候道:“姚駙馬。”

那人正是宜安公主的駙馬姚潛應。

“好友難抑喜悅之情,喝得大醉。我本想留他住下,怎奈他執意要返家,還要我相陪。我實在拗不過,就想著親自去送他。”

姚駙馬斜眼審視了一番隱在李延慎身後的沈覓,隱約可見他滿麵酡紅,嘴角勾著散漫的微笑,是喝醉了的樣子。又提鼻嗅了嗅廂中氣味,姚潛應微笑著說:“李駙馬此舉果然如琅琊王一般忠義為人啊。可是此事,榮顯公主知道麼?”

李延慎心中一滯,臉上露出靦腆笑容。“我怎麼會隱瞞公主呢?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公主十分通情達理。”

姚駙馬頷首,輕聲道:“延慎,你我同為尚主的駙馬都尉。仗著比你略年長些,有幾句話,我實在要勸誡你。”

“駙馬都尉尚主,與普通人的兩姓之好、人倫之道自有不同,說是夫妻,但其實倒更似主奴。”

李延慎微微一笑:“姚駙馬竟將自己視作宜安公主的奴仆麼?我並不這樣想榮顯呢。”

姚駙馬不怒反笑,興味盎然地說:“點燈時便招你來侍寢,若未點燈,你敢去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公主喜悅時你要陪著喜悅,公主發怒時你要跪下請罪,我說的有錯麼?”

這確實是公主府的規矩,李延慎無從辯駁。

姚潛應滿意地看著李延慎的眸光冷了下來,又笑嘻嘻地說:“李駙馬比我強些,到底有父兄可以倚仗,榮顯公主會給你留幾分薄麵,不然的話,即便她似長公主一般,夫君纏綿病榻之時仍在外與人尋歡作樂,駙馬又能有何作為呢?”

他羞辱了李延慎一番,還故作親厚地執起他的手:“我說這番話,隻盼賢弟心中早些有個準備。若是仍如尋常夫妻一般對待公主,待觸怒天顏,你就難辭其咎了呀。”

李延慎喉頭聳動,輕輕地吐出氣息,才勉力強笑了出來,展袖行禮說道:“多謝姚駙馬的提點。這一番話,我自當銘記於心。”

李延慎走後,一旁的侍兒上前,困惑地望著姚駙馬:“都尉,您為什麼要那樣說?回頭李延慎將這話告訴榮顯公主,榮顯公主一定會在帝後麵前說成是公主授意您挑撥駙馬。”

此人名喚阮通,是宜安公主府上的親信。

姚潛應不悅地瞥他一眼,卻還是不敢直接出言斥責,淡漠地解釋:“李玠權柄通天,異姓封王,天底下除了皇族,誰的出身高得過他的兩位嫡子?李延慎雖然不愛賣弄,到底是心高氣傲。他不會將自己的妻子作為高高在上的帝女一般供奉,更不可能將這種話到她耳邊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