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酷暑。
柳河市第二監獄。
周五,監獄的探視室來了兩名人士,一男一女。
和其他探監的家屬不同,他們衣著光鮮,飾品貴重,辦理探監手續的全過程中更是彬彬有禮。
他們是關押在這裏的犯人餘光的家人。準確的說他們中一個是他曾經的太太,另一個則是目前他在外頭的代表律師。
兩人坐在窄小、逼仄的房間裏一言不發,等著獄警把餘光帶到自己麵前。
柳河市的第二監獄裏關押著眾多要犯,大多以經濟犯和政治犯為主。
監獄年代久了,條件一直很糟糕,大多設施都是二三十年前遺留下來的。探視室裏唯一的一麵連著外界的窗戶離地三米,因為房間潮濕,原本的豎條鐵欄早就鏽跡斑斑,整個房間裏散著一股奇異地怪味。
李可兒忍不住輕咳了幾下,身邊的男子關心地遞上紙巾,“阮太太,要不我去和這裏的監獄長說一下換一間房間?”
“不用了,他不喜歡我們搞特殊。對了,一會兒他來了你不要在他麵前稱呼我阮太太,我不想……”
話說一半,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李可兒知道是餘光被帶進來了,把原先對著趙律師要說的話咽進了肚子。
幾道“吭塔”有力的開鎖聲響過之後,餘光走進了探視室。
獄警對著這一屋三人嚷了句:“抓緊時間,半個小時”之後就退到了門外,順帶落了外頭鐵門的鎖。
李可兒自餘光進門後眼神就沒從他身上挪開過,等他走到自己對桌坐下,她心理那股酸澀直接湧了上來。
“光哥,你怎麼又瘦了?”
她話音裏帶著哭腔,淚水極速盈滿了眼眶,下一秒豆大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坐她對麵的男人抬頭朝著一旁的趙律師揚了下眉,示意對方給她拿張紙巾,然後表情淡然地回她:“天熱,人曬黑了而已。”
李可兒擦了眼淚,仔細打量了一眼那個男人,果然如他所說,黑了一層皮。但無論怎樣,那都掩蓋不住他原有的俊朗相貌,劍眉下那對好看的瑞鳳眼半眯著,即使頭發被剃成青瓢,他也是一名與眾不同帥爆了的囚犯。
看來七年的勞改隻是磨了他原本暴露在外的眾多棱角,讓他攝人的氣場有所收斂,沒想在他臉上竟然留下了一份難得的滄桑。
“我和趙律師今天來,主要是想問你關於永美股份的出讓問題,有機構在和董事會接洽,想收購。”
見餘光沒回話,李可兒繼續:“光哥,最近幾年永美的業績一路下滑,已經大不如前,趁現在有人收,還不如賣掉……”
“不用了,你帶個話給董事會的那些老人,永美留著還有用,我之後自有安排。”
餘光的回話很簡單,並沒有要解釋永美股份不賣的真實原因。
李可兒心裏有點堵,雖然知道自從自己和餘光離了婚後兩人之間就存有隔閡,不再如之前那樣親密無間,但她自認七年來一直為永美盡心盡力,哪怕過了那段最黑暗無望的日子她又重新嫁入豪門,她都仍然恪守著妻子的本份,一個人在外頭為他們餘家撐起了最後的半邊天。所以,他對自己防備的態度讓她有點寒心。
可能真的所有情緒都透在臉上,下一秒餘光就伸手覆在她因為不安而交錯的雙手上。
“別多想,是我們餘家讓你受累了。可可,你值得最好。我不能再拖累你。”
他的話聽不出是真實的讚美還是對她之後改嫁的諷刺,李可兒心裏隻好晦澀一笑。他說自己值得最好,是呀,他是給過自己最好的,當年那場轟動全國的世紀婚禮不知道眼紅了多少名媛佳麗呢!
“拖都拖了,也不差這一時。”李可兒氣話一出,就有些後悔,抬眼偷瞧了餘光一下。
餘光眼裏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收回手,沒再瞧她。
片刻之後,安靜的探視室裏響起低沉好聽的男聲:“以後不會了。趙律師,我想申請假釋。”
李可兒和趙律師在監獄門口道了別。
趙律師因為接到餘光的新委托,有些事還需他親自留在柳河市處理,李可兒在他耳邊輕輕囑咐了幾句就上了現任老公派來接她的豪車。
車子一路駛到機場。
柳河市是個小地方,機場都是以前軍用的現在被改成了民用,候機室和停機坪都小得很。
整個機場這個時候隻停了兩架飛機,一台波音737,另一台龐巴迪。
李可兒下了車,直接被機組人員接上了飛機。空姐關了艙門,那架尾部印有大大的r字字母和一個中文篆體“阮”字logo的龐巴迪就起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