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離煙醒來後第一次走出房間,當她站在唐人街時,她整個人就傻了。她蹬蹬蹬走到哥哥身邊,乖乖交出手機,小小聲:“我不想回家。”
盛爺真是要給跪了,他究竟是說了什麼這丫頭覺得他會把她交給她媽?
“你喜歡毛毛什麼?”盛爺問。
離煙也是要嚇尿了,哥哥你是在找我談心嗎?哥哥你是真的想說出毛哥的一堆缺點然後拆散我們嗎?
“我,我不知道。”離煙想哭,真的是不知道呢,怎麼辦,這麼沒誠意的回答一定會完蛋吧?
盛爺看著頭頂的紅燈籠,微微點了點頭,是啊,喜歡一個人,哪裏說得出理由,當年他也是不知道怎麼的就離不開他家團子了。
“知道了。”盛爺這麼說完,拐去了中餐館,他去分食這小丫頭一人吃不完的雞湯。
離煙獨自一人站在街上,路過的人都在向她問好,笑著跟她打招呼:“煙煙啊,醒啦?待會兒來家裏玩啊!”
更有甚者,背著書包的孩子們過來拉住她的手,問:“煙煙姐姐,毛毛哥呢?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們什麼時候再去放炮?”
離煙的腦子裏嗡嗡響,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孩子們走時,都往她的手裏塞一顆糖,糖果紙很漂亮,她兩手捧著都快裝不下了。她的腳自動自發地走去對麵的鋪子,張口就道:“裁縫叔,給我一個袋子!”
說完後,自己愣住了。
誰是裁縫叔?什麼袋子?
可裁縫李拿出的袋子,就是她喜歡的模樣。小小一個口袋,上麵繡著好看的刺繡,把糖果裝進小口袋後,袋子變得鼓囊囊的,口袋上還縫著繩子,可以掛在身上,好看極了。
“這是……”
“拿去。”裁縫李揮揮手。
好像,曾經有一個胖乎乎的女孩,穿著大紅的毛衣,在一個大紅燈籠高高掛,到處放鞭炮的日子裏,來過這裏。離煙捂著頭,蹲在地上,是誰呢?那個女孩是誰?
這條街上的人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人,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她走到街頭,又從街頭走到街尾,這條街上每個行當隻有一家店,互相不搶生意,這裏的人都跟家人一樣和睦相處,這裏麵什麼都有,最香的,還是南叔的中餐館。離煙走進去,發現她哥哥正在啃雞腿,一張好帥好帥的臉不羈地咬著一根雞骨頭,斜著眼看她。
南叔端著一碗炸醬麵放在她麵前,還有好多金黃的煎餃和糖醋肉,南叔說:“煙煙啊,多吃一點,你還是胖胖的可愛。”
離煙已經不去辯解了,從小到大她很少照相,她甚至沒有屬於自己的一本相冊,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真的很胖。她乖乖拿起筷子,卷了一口麵條,當吃進嘴裏時,她想起了一個畫麵。那天,一個小胖妞,帶著毛哥來到這裏,他們吃米飯,吃肉肉,吃中國人喜歡吃的東西。小胖妞好會吃,回家的路上還拎著一袋老帥哥給的炸丸子。
畫麵往前推,是在家裏,在她從沒去過的一個家裏,那裏……好像是她以前住的地方,可是手術醒來後,她住的是媽媽給她買的帶泳池的小樓,而不是那種很像學生宿舍的地方。
毛哥帶著一頂黑帽,一臉不愉快的跟小胖妞說他要吃米飯,披薩漢堡都見鬼去吧。
那天的飯菜,是這個味道。
離煙看著南叔,呢喃:“老帥哥?”
南叔摸摸離煙的腦袋:“想起來了?”
“沒有……”
南叔說:“沒關係,慢慢來。”
盛爺吐掉雞骨頭說:“等等坐飛機回去。”
離煙頓時就沒胃口了,放下筷子她看著哥哥:“我不想回家。”
盛爺沒有回頭,揶揄道:“原來你不想回三千港啊?”
離煙呆呆的,企鵝般走到哥哥麵前:“啊?”
盛爺用指節敲了敲這個高學曆妹妹:“你認為我是那種會為了你媽跟兄弟翻臉的人?”
“是我們的媽媽。”離煙不去揉額頭,希望哥哥再敲一敲。
“鬧翻了。”盛爺無所謂地說。
“為什麼啊?”離煙不理解,好不容易和好的,為什麼又鬧翻了?
“為了你們。”盛爺站起來,不再多說。離煙心裏咚咚咚的跳,走過去,小小力的抓住了哥哥的袖子,哥哥永遠穿手工西服,哥哥永遠都這麼遙不可及。抓,抓住了……
盛爺低頭看看那隻小手,手背上的青腫還沒褪,他就這麼讓她拉著,裝作沒看到。
***
正在此時,唐人街外停下一輛從來沒見過的車,巷子口的酒樓老板探頭出來看了看,害怕是傻昆的餘黨來鬧事,可毛爺爺做事幹淨利落,白家,他完好的留下來了,準備交給白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