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書院(1 / 3)

鐵礦位於黃河東岸的一個山穀裏,此處離新朔方城並不近,過了黃河,再翻過幾座山嶺,差不多十幾裏地,才能到鐵礦的礦洞。

李賢在此處駐紮了一個總旗的勇毅軍、五個百戶的壯丁營,還有數十名老礦工和七十多位冶鐵師傅。

當他帶著葉信、陳永安和夏濤三個百戶趕到鐵礦的時候,看見的是十五具蓋著草席的屍首。

“是群蒙古馬匪。”總旗周正是這兒的頭,就是當初獻策取了花馬池城的那位,剛滿二十四歲,半個月不見,蓄了滿臉的胡須。

邱逢吉帶著第一批人剛到新朔方城時,被百餘名馬匪襲擊,靠佛朗機炮才打敗他們,後來又有幾股馬匪想來搶劫,都被李賢帶人打跑。

開這個鐵礦的時候,李賢也考慮到遠離新朔方城,肯定不安全,因此派駐了一個總旗的勇毅軍,沒想到還是被襲擊了。

“對方來了多少人?”他盯著周正,緩緩問道。

周正回道:“兩百餘人,領頭的曾自報姓名,叫做蘇合,說跟指揮使是老熟人。”

葉信忽然上前問道:“是不是一個二十歲左右,身材高大,臉上有道刀疤,手中拿著一把長斧的青年?”見周正點了點頭,他回過頭對李賢苦笑道:“沒想到是他,這可有些棘手了。”

李賢奇道:“你認識他?”

陳永安在旁說道:“蘇合,不就是斧頭那廝?”

葉信回道:“對,正是鄂爾多斯的那柄斧頭,他跟我不僅認識,而且還相當熟,也算是生死之交。”

李賢笑道:“既然是葉大哥的朋友,那不打不相識,去請他過來,大夥喝上一碗酒,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

葉信歎道:“他跟我是生死之交,跟你卻是對頭。”

陳永安大笑道:“四兒,你跟他成為對頭已經有兩、三年了,壞他好事無數,找他喝酒,我看連門都沒有,不過他不是混紅鹽池一帶的嗎?怎麼會出現在此處?”

紅鹽池在烏審旗以北,緊鄰陝西的神木、府穀,離新朔方城極遠,隔了整個鄂爾多斯高原。

葉信回道:“我們都是馬匪出身,跑得遠點,賺的銀子也多一些,不過據我對他的了解,他出現在這兒,倒不是為了銀子,十有八九,是為了報私仇。”

李賢歎了口氣,問起這蘇合的底細。

葉信說道:“他出道比你還早,十一歲就開始跟著大隊馬匪混了,近十年來,名聲赫赫,聽說他父親是個漢人馬匪,母親是蒙古人,被他父親侮辱之後,便生下了他,部落裏的小孩都欺負他,說他是雜種。”

夏濤在旁接道:“他的箭術比我還好,一年前我跟他比過箭,差點死在他手裏。他武藝雖高,但心胸狹窄,為人又狡詐多變,心狠手辣。後來跟馬匪們裏應外合,殺了那個部落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外公和舅舅們。”

李賢奇道:“他母親不管他?”

葉信回道:“在他七歲那年,他母親就病死了。他以前隨他外公姓,後來便自己取了個名字,叫蘇合,這是蒙古話,意思就是斧頭,也是他常用的兵器。他手下有十幾名得力的結義兄弟,有漢人,也有蒙古人,個個都勇猛過人,這幾年投靠他的馬匪也很多,雖然比不上以前的鍋底湖,但兩、三百人總是有的,不好對付啊。”

李賢知道自己忘記了以前的事,便看著陳永安和夏濤兩人,問道:“你們老實告訴我,跟這蘇合之間,能不能化敵為友?我沒殺過他的至親好友吧?”

陳永安想了一會,回道:“那倒沒有,不過我們殺過他不少手下,化敵為友,我看得把他打趴下了,才有可能。”

草原上以強為尊,你要想獲得別人的尊敬,首先就要在武力上勝過對方,這就是血淋淋的草原生存法則。

李賢看著葉信:“葉大哥,你要是覺得為難,便不用參加我們的圍剿,讓得勝替你,新朔方城就拜托你了。”

葉信說道:“以前的坐地龍已經死了,站在你麵前的,隻有葉信,我連半天雲都殺得,更何況這蘇合。”

陳永安笑道:“葉大哥快人快語,那我們就立即出發吧。”

他跟葉信之間,本來有些小摩擦,這麼多日相處下來,摩擦依然存在,卻沒有再冷嘲熱諷了。葉信不知出於何種考慮,也沒有主動跟陳永安重歸於好,兩人之間配合日益密切,可關係依然不冷不熱。

李賢看在眼裏,也故意不加阻止。他年紀比這兩人小,如果讓他們打成一片,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葉信搖了搖頭:“蘇合這人看上去很魯莽,實際上心細如發,他敢來襲擊我們的鐵礦,便是做好了萬全之策,說不準就在前方某處設有埋伏,冒然追去,定會中了他的計策。”

李賢沉吟了一會,說道:“我跟他雖有仇怨,不過也算不上是死敵。眼下天寒地凍,倘若繼續往這兒送補給,恐怕被他再次襲擊。如果蜂窩煤等燃料送不上來,那守在這兒的幾百兄弟可就慘了,不如先放棄這幾個礦洞,躲開他們,等春暖花開之後,再去找他算帳。”

新朔方城周圍,最多的便是煤炭。但煤炭直接燒在爐子裏,並不方便,而且新朔方城修好的房子不多,很多人都住帳篷裏。帳篷所用的爐子更不方便用煤塊,因此李賢便和幾個老泥瓦匠人試驗了一天,終於造出了更適應於帳篷取暖的爐子,同時還製出了後世的蜂窩煤。

蜂窩煤由原煤、木屑、石灰、紅泥、木炭粉等混合而成,由作坊加工成圓柱體,並打上一些孔,外形像是蜂窩,李賢便順勢將它命名為蜂窩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