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鳳凰滿月宴第二日,程氏便又親去了如今徐盛恭夫婦和徐護住的地方一趟。
徐夫人顯然還抱有一絲希望,畢竟當初她回來時,是有送了五百兩銀子過來的。
“怎麼樣?可說了?”一瞧見大兒媳過來,徐夫人立即問。
起初才被聖人發落時,徐家夫婦和徐護住的地方狹小又髒亂。之後,徐杏回京,差賀姑姑拿了五百兩過來後,徐盛恭為了能讓妻子住得舒服一些,便拿這些錢購置了一方幹淨的小院落。
所以如今這住處,雖然遠不能和從前的比,但卻也還算可以了。
甚至,徐夫人身邊還能有一個小婢子伺候。
這個婢子,也是徐盛恭為了妻子花十兩銀子買的。
程氏在知道皇後那裏行不通後,這回來再四下打量這處小院,就覺得竟也還不錯。
畢竟是被貶為了庶人,還想過從前錦衣玉食的好日子,自是不可能的了。
程氏覺得自己身為兒媳,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過得去了。該爭取的她都爭取了,並且她也有常常帶著一雙兒女過來探望二老……
公公被貶斥,是聖人下的旨。她夫君身居高位要職,也是聖人的意思。說實在的,外人真不該背地裏說他們夫婦不孝順。
“阿母,外麵曬,先屋裏說吧。”程氏親自去扶徐夫人手,要扶她進屋。
但徐夫人見狀,卻是什麼都明白了。
要說原本希望有多大,如今失望就有多大。
一下沒忍住,徐夫人眼淚洶湧而出。
“你說了是不是?你替我們求情了,但她不肯是不是?”徐夫人一連追問。
程氏也很為難。
為了公婆的事,她已經很久沒休息好了。且昨日皇後突然發難,她也是嚇得不輕。
且皇後那番話,她回來後細細想了想,也覺得沒有不對。在秦王之亂上,公公的確有罪,如今削他爵位,也是他咎由自取。
而且當初,若不是她夫婿連夜趕回長安阻止他繼續投靠秦王,跟著秦王叛亂,那麼如今的徐家,又將是何種下場?
思及此,程氏不免有些後怕。
“皇後殿下說,做平民百姓又有何不好?日子比起從前,可能是清貧了些,但卻並不苦。”程氏也勸徐夫人,“如今這院子收拾得幹淨整潔,婢子小亭手腳也麻利,把阿母您伺候得很好。依我看,如今這樣其實也挺好。”
“你……”徐夫人指著程氏,哭得更厲害,“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又說:“你如今做著國公夫人,一堆婢子奴仆前擁後簇的,走出去有身份有地位,宮裏的各種宮宴,你都隨時能參與。你再看看我,我這日子和你們比起來,算得什麼?”
程氏覺得十分難為情。
如今婆母一言不合就哭鬧說罵,竟半點從前的體麵都沒有了。
這挨家挨戶都靠著,聲音稍微高一些,左右的鄰居都聽得到。程氏到底怕事情鬧得太大,便出聲安撫說:“您老先別氣,走,咱們屋裏坐著說話。”
好不易勸得婆母願意跟著她進屋說話了,程氏說:“阿母該知道,我為了這事愁得整宿整宿睡不著。說實話,你們二老如今住在這裏,我卻住大宅子裏,錦衣玉食,我心也不安。我也很想皇後去聖人麵前求情,但阿母您不知,我昨日借著楚親王滿月宴皇後高興的時候去說情,皇後也是訓了我一頓的。”
“不但訓了我,還敲打我說,若是我想連夫君的官位爵位也丟了,就盡管替你們求情。您也知道,如今我們徐家,就指著夫君一人了,若是為此連夫君也牽連了,日後徐家是不是就徹底垮了?阿母,兒媳不是不願幫您,兒媳是真的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