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潰敗(1 / 2)

燕回峰黑羊口,一支人數不多的軍隊加緊行進軍,盡管甲胄上盡是灰土,卻不見一點疲憊的神色。

大軍之中,白馬之上,一人紅衣銀甲,十分奪目,側耳聽著親兵來報,若不是近看來眉目間的柔和與明媚,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人竟是女子。

“叫斥候去探路,全軍暫停整頓一二。”白翎道,“不可懈怠,前方可能有埋伏。”

“是!”親兵立刻領命而去。

白翎摘下頭盔,如雲的黑發盤起,因著頭盔一戴一脫,鬢邊的頭發散下來遮擋了視線,白翎不耐煩地晃了晃頭,閉上眼睛,為著能更好地聽見聲音。

行軍打仗最忌諱心浮氣躁,今日她這狀態可不好。白翎想,不知怎的,總覺得今天有些不安。

這種山穀很容易中埋伏,此處視線受阻,恐怕不是那麼輕易看到埋伏,聲音會好用很多。白翎隻聽得穀口“嗚嗚”的風聲,如同有人在低聲哭泣。白翎剛打算下馬,伏在地上聽,卻忽然聽得前麵似乎有人吵些什麼。白翎道:“怎麼了?”

隻見前麵嚴嶢親自提著一個人過來,那人穿著定遠軍的黑色兵士服,卻渾身被血汙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又受了重傷,大約是嚴嶢動作有些重,於是能聽見那人猛地抽了一口氣,嗷地叫了一聲。

白翎蹙眉問道:“怎麼了?”

直到看見白翎,那人才有反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從懷中拿出一塊帶血的布包,道:“將軍,侯爺中了雍人奸計,被困黑羊穀,煩請將軍速速救援!”說罷將那個布包呈給白翎。

嚴嶢略一皺眉,剛要提醒,卻見白翎已經打開布包,搖了搖頭,道:“可有暗語?”

“有,海門關!”那人磕磕巴巴地說道。

話音剛落,就感覺背上嚴嶢抓得緊緊的手驟然鬆開,便知道這暗號對上了。

白翎閉眼長歎一聲:“江頂崖。”

那人連忙點頭:“是,對上了。”

白翎起身:“準備出發,取我的槍來。”白翎似是隨口一問道,“父親可還說了什麼?”

那人道:“情況緊急,隻來得及請將軍速速救援!”

嚴嶢忽然來口:“我來。”

白翎搖搖頭:“不用。”

嚴嶢沉默半晌,後退了幾步,隨後就見那杆槍直接穿透了那人的喉嚨,白翎略帶厭惡之色,利落收槍,身上未曾濺到一滴血。

“將軍!”

“前軍變後軍,立刻離開黑羊口。”白翎高聲道,“不許耽擱,違令者斬!”

盡管眾人有疑惑,但卻沒有一人敢耽擱,傳令兵立刻在軍中飛奔起來,嚴嶢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黑羊穀道:“伯父還在那兒吧。”

“望山跑死馬的具體,來不及的。”白翎道,“隻有有機會,再……”

再給自己父親收屍。

海門關,窮天絕地之所,當年父親帶他們出去,到海門關時,年幼的弟弟一句玩笑一般的:“這兒山崖後邊就是海,下山的路又隻容一人過,要是在這兒打仗可不叫破釜沉舟,該是窮天絕地了。”

彼時白翦不過是賣弄自己新學的詞語,不想這話被父親聽到,於是成了約定的暗號。

海門關,江頂崖。神仙難救,爾等速返。

勿回頭。

但凡還有一線生機,都不會用海門關。

而且海門關的暗號並不是在定遠軍中通用的,更像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一種默契。剛剛那人必然不是定遠軍中之人,白翎一眼就看出來了,連嚴嶢都認不出,卻上來就隻同自己說暗號,必然是根本不認識定遠軍中的人,隻知道主帥是女子,故而索性怕多說多錯,隻同自己說出這句隱秘的暗號。

而遞上來的布包,裏麵是父親帶著扳指的一節手指。

為什麼非要是“海門關”這句更隱晦而親密的暗號,如果是命令定遠軍不要相信他,迅速撤軍,有定遠軍中常用的可以選擇。

為什麼偏偏是“海門關”。父親是害怕什麼,或者暗示什麼呢?定遠軍中有臥底?

白翎忽然道:“嚴嶢,你帶著人先撤。”

嚴嶢道:“阿翎,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白翎指了一下那個傳令的人,道:“把這人釘在崖壁上。”回頭對嚴嶢說,“我沒衝動,事情蹊蹺,我總要去看個結果。”

“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