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場上靜悄悄一片,漕運總兵李三才臉上冷汗涔涔如雨下,兩隻大眼死死瞪著緊閉的石門不語。他這一任的漕運總兵與任何一任過往的漕運總兵,都大有不同。李三才是大華曆次元1983年嘉德皇帝欽點的武壯元,關鍵的是,這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表明陽亦之與當今皇帝的關糸非同一般,不是心腹手下,便是忠君能臣。
自己被嘉德皇上發配到江北漕運大營任漕運總兵,一做就是14年。在他人眼裏,他就是看住漕運上來來往往、南北互調的國需物品,確保它們的安全抵達。可是誰又知道,自己之所以讓皇上委派到江北這麼一個臨江地域,是因為嘉德皇帝同時還許了他一件更為重要的差事。
李三才很明白那句話裏頭含有的份量,如果圓滿完成這項任務,自己這些年在江邊日日眺著遠處孤船,夜夜抬頭呆呆瞧著滿天星的日子,將會化為聖上加倍的隆寵!
這是一件很劃算的差事,但是付出的同樣也很多。
已經10分鍾了,漕運總兵李三才這個武功發達,文思亦不慢的表麵粗人,終於被時間煎熬到發瘋邊緣。
想來可笑,20多年的時間咬著牙關熬過來了,區區的10分鍾,任李三才再強的心誌,居然頂不住了。
李三才眼巴巴看著巋然不動的斷龍石,雙目望眼欲望,心裏坐困愁城。邁著耐不住煎熬的大腳,左右來回急踱著快步。
聖上沒有質疑他的忠誠,聖上沒有質疑他的愛國,聖上沒有質疑他的能力。但是這回要是把事情辦砸了,忠臣愛國,能力卓越,這些好詞眼在聖上眼裏,便會如同過眼雲煙一般,消散得無影無蹤,不複存在。
想到這些,李三才左右來回踱得更疾,心也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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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龍洞裏很冷,但紮薩克投注出的眼神卻很熱,很熾。這種燒人的熾熱,像是一種能把他人灼穿的能量,一直凝視在李胤身上。
“我沒有逃跑。”
紮薩克獨獨看了李胤10分鍾,隻是說了這麼一句。但其中內含的潛意,讓人咀嚼起來,卻很深遠。
洞內很冰,無處不在的冷意,像是夏日驕豔熱力一般,炙在李胤身上,一轉眼的工夫,李胤那張虛弱發白的臉兒,漸漸泛出淡淡青色。唯一讓洞裏所有人不解的是,李胤那張青臉上居然還保持著淡淡笑意。
這份淡淡笑意猶如寒冬臘月裏,**怒發的臘梅,這抹苦寒而來的笑意,沒有人能猜透它是如何而來?它究竟有著什麼憑借?
所以它很詭異,顯得與洞裏氣氛格格不入。
因為格格不入,所以讓紮薩克覺得很不舒服。
很不舒服的原因,是因為李胤完全沒有被擄者的自覺。
當今大華的三皇子這時應該向自己屈服,討饒才是呀。
但是,他沒有。
他居然沒有!!沒有!!!!
這讓紮薩克很憤怒,積壓了滿腔的憤怒。
紮薩克倏地站起身,幾步之間衝到李胤麵前,身後帶起的陰風讓人不寒而栗。他像是發了癲瘋一樣,死死提著李胤的衣領,狠狠的提著:
“為什麼你要笑,我不許你笑,你不要笑。我不是失敗者!不是!!我馬上就可以殺了你,把你放在油鍋裏炒著,再炸,炸!一直的炸!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