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淒切
對長亭晚
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
……
……
跟在李林仆身後的淡嫣然和李胤,遠在門外幾丈處就聽見從那扇門裏傳出呤詞聲。
詞句吞吐跌宕,層次起伏。門裏的那人把這闕詞詠得如此情真貼切,想來對這個塵世很有一番感受。
念去去千裏煙波
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
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
楊柳岸
曉風殘月
……
李胤接著下闕,當先推門進去。
李胤當真懷疑這間地處昭獄的牢房裏,關的這個重犯到底是不是在坐牢。這座牢房裝潢得賽過書房,古樸大氣,書香味四溢。圍著四處牆壁下壘著無數厚重書籍,有前朝的旋風裝、蝴蝶裝、包背裝,最普通的線裝書則比比皆是。李胤眼尖的發現,裏頭隱然還夾放著幾撂卷軸書,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居然還有幾匹彌足珍貴的帛書。五花八門,種類繁多!!
李胤和淡嫣然在這間小小的昭獄牢房裏,是真真的大開眼界,長了見識。
本就不大的牢房正當中放著一張“書桌”,那書桌可真當得上“書”桌了。因為它本就是由一本本厚重線裝書堆積擺高而成,桌後胡亂箕坐著一個人,正在拿著一本冊頁書搖頭晃腦的賞誦。滿臉的絡腮胡子,頭發蓬亂垢汙,但從全身透發出來的精氣神卻很旺盛逼人,李胤從他偶爾打量過來的眼神裏,捕捉到他的那絲逼人。
那是一種近乎癲亂的狂熱!
李胤看著這人,嘴角微微一笑:
“柳永的詞憑空添了些多愁善感,不適合胸有大誌的人誦閱。”
正沉醉在詞境裏的那人,眼神一凜,精光炯炯的重新打量起李胤。
“如此說來,依小友高見,我應該朗詠誰的?”
“古今但凡有鴻鵠之誌的雄者,必讀黃巢詩作。”李胤說完後仍是臉意帶笑。
……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戴黃金甲。”
邋遢男人一陣頷首後極為高興,“對!不第又能怎樣?一年之後,重新率領幾十萬農民起義軍殺回前朝長安,這才是堂堂大男兒的作為!”
“知已!知己呀!!”男人從地上爬起來,拉著李胤的手高興的說道:
“我叫朱敬禮。”
李胤看著被朱敬禮拉過的手,抹上一層汙黑。
麵上還是保持著笑意:“誅盡李,果然是個造反慣犯。”
“好說,好說。”朱敬禮大大方方的撓著頭坦承道。
“我是大華三皇子,願不願意跟我混?”
……
李胤突然話風一轉,前頭半句把皇家威勢說得威嚴浩蕩,後半句說得不倫不類,活像是混社會,做社團。
好奇的在四處轉悠後回來的淡嫣然,被李胤這句突然出口的話愕住了,何止是前言不搭後語。這簡直就是專業不對口嘛。
專業對口不對口,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朱敬禮很冷靜的審視著眼前這位三皇子:“為什麼你這麼篤信我會跟你?”
李胤與朱敬禮兩人相視片刻後,主動移開目光,伸手牽起淡嫣然小手,往門外走去。
“一展胸中抱負,不負平生所學。你自己考慮考慮,決定後再告訴我。”
“呯~”門合上的一聲響,仿佛一聲午夜大鍾,從未如此動人心魄的在朱敬禮心裏時時回響共鳴。
“原來你是想讓他為你做事,可他會答應嗎?”